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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生态旅游 >

2022 , Vol. 12 >Issue 1: 1 - 15

DOI: https://doi.org/10.12342/zgstly.20220005

研究综述

交通强国背景下中国交旅融合研究进展与展望

  • 王姣娥 , 1, 2 ,
  • 李涛 1, 3
展开
  • 1.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 中国科学院区域可持续发展分析与模拟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101
  • 2.中国科学院大学资源与环境学院,北京 100049
  • 3.陕西师范大学西北国土资源研究中心,西安 710119

王姣娥（1981-）,女,博士,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交通运输地理与区域发展。E-mail:

收稿日期: 2022-01-19

  要求修回日期: 2022-02-09

  网络出版日期: 2022-04-12

基金资助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20&ZD099)

版权

版权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本刊文章,不得使用本刊的版式设计。
收起

Research progress and prospect of transport and tourism integration in China in the context of building national strength in transportation

  • WANG Jiaoe , 1, 2 ,
  • LI Tao 1, 3
Expand
  • 1. Key Laboratory of Regional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Modeling, Institute of Geographic Sciences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search, CAS, Beijing 100101, China
  • 2. College of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 University of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049, China
  • 3. Northwest Land and Resource Research Center,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 Xi′an 710119, China

Received date: 2022-01-19

  Request revised date: 2022-02-09

  Online published: 2022-04-12

Copyright

Copyright reserved ©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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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科学认知中国交通与旅游融合（交旅融合）研究发展脉络与未来趋势,促进理论与方法创新,对交通强国背景下实现交旅融合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研究发现国内交旅融合研究文献数量日益增多,研究主题进一步丰富与深化,并呈现出多学科深入交叉特征,整体上经历了1998—2006年的起步探索、2007—2014年的快速发展和2015年以来的繁荣发展3个研究阶段。相关研究主题主要涉及（1）旅游交通设施布局与可达性评估;（2）航空运输与旅游发展交互作用;（3）高速铁路与区域旅游空间格局重塑;（4）旅游流与游客出行行为分析;（5）疫情扰动下的旅游交通出行特征;（6）交融融合发展路径与产品设计。基于学科发展需求与趋势,未来我国交旅融合研究应重点关注：（1）交旅融合高质量协同发展研究理论创新;（2）交通与旅游信息技术交叉集成研究;（3）面向交旅融合的综合立体交通网络适配性研究;（4）高速交通对旅游地域系统的重构研究;（5）大数据支撑下的游客交通出行行为规律研究;（6）旅游交通资源环境效应评估;（7）交旅融合产品设计理论与实践。

关键词： 交旅融合; 交通运输地理; 旅游地理; 旅游地域系统; 中国

本文引用格式

王姣娥 , 李涛 . 交通强国背景下中国交旅融合研究进展与展望[J]. 中国生态旅游, 2022 , 12(1) : 1 -15 . DOI: 10.12342/zgstly.20220005

Abstract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ransportation and tourism integration in China in the context of building national strength in transportation, i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recognize the development context and future trend of the research on the integration of transportation and tourism in China, and to promote the innovation of theories and methods. Results show that: the number of papers on transport and tourism integration is increasing. Themes become further diversified and deepened and show the characteristics of an increasing intersection of multi-disciplines. The domestic research on the integration of transportation and travel shows three stages: the initial exploration stage from 1998 to 2006, the rapid development stage from 2007 to 2014, and the prosperity and development stage from 2015 to 2021. The research topics are mainly related to: (1) the layout and accessibility evaluation of tourism facilities; (2)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air transport and tourism development; (3) the reconstruction of the spatial pattern of high-speed railway and regional tourism; (4) the analysis of tourism flow and tourists' travel behavior; (5) the travel characteristics of tourism traffic under the disturbance of epidemic situation; (6) the integration of development path and product design. Based on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the discipline and the changes of the tourism market, the future research on the integration of transportation and tourism should focus on: (1) the theoretical innovation of the research on the integration of high-quality collaborative development; (2) the research on the cross-integration of traffic and tourism information technology; (3) the research on the adaptation of comprehensive three-dimensional traffic network oriented to the integration of transportation and tourism; (4) the reconstruction of high-speed traffic to tourism regional system; (5) the research on the patterns of tourists' travel behavior supported by big data; (6) evaluation of environmental effects of tourism traffic resources; (7)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port and tourism integration product design.

Key words： transport and tourism integration; transport geography; tourism geography; territorial system of tourism; China

1 引言

交通是国民经济发展的命脉,交通系统与网络的构建主要服务于资源调配与社会经济发展。旅游系统作为经济社会系统的子系统之一,与交通系统关联紧密,交通发挥着连接客源地和目的地的桥梁和纽带作用,也会影响旅游者出行决策和对旅游目的地满意度,是旅游业发展的先决条件[1,2]。历次交通技术的变革都对旅游业发展产生了深刻影响。因此,科学认知交通与旅游的交互作用机理,可为交通与旅游融合（交旅融合）发展提供理论依据,也是交通地理学和旅游地理学等学科关注的核心任务之一,其涉及3方面的基本问题：（1）科学认知旅游出行与交通活动的时空规律及其经济地理基础;（2）合理规划与建设旅游交通基础设施和组织旅游运输服务,以有效满足旅游出行需求;（3）科学认知交通运输与旅游发展关系,促进交通与旅游协同与融合发展。
交通与旅游的交互作用研究具有鲜明的实践应用导向。国内外大量研究表明现代高速交通系统发展所产生的时空压缩效应通过扩大客源市场、重塑游客行为以及旅游空间组织等途径正在对全球旅游业发展产生深远影响[2,3,4]。近年来,随着交通技术进步和国民旅游需求持续增长,特别是新技术驱动所产生的影响交通与旅游业变化的新因素、新模式与新业态,客观上对交旅融合研究提出了新的理论与实践需求。交旅融合即是要实现交通点对点运送游客的传统功能向催动旅游经济新业态的创新功能转变,对促进新时代交通和旅游高质量发展意义重大。中共中央、国务院相继印发的《交通强国建设纲要》（2019年）和《国家综合立体交通网规划纲要》（2021年）均明确提出了“推进交通与旅游融合发展”的重点任务,为推动旅游交通基础设施向交通旅游服务产品观念转变,在实现交通公益性与旅游经济性平衡基础之上,真正服务于人民高质量出行/出游提供了政策支撑。另一方面,为了推动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及科学应对新冠疫情等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交通和旅游融合发展也成为实现旅游业“转型升级、提质增效”的重要途径和趋势。在此背景下,科学把握中国交通与旅游融合研究发展脉络与未来趋势,促进理论与方法创新,对交通强国背景下实现交旅融合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本文以国内交通与旅游研究的相关文献为依据,厘清中国交旅融合研究脉络,归纳学术成就,并展望交通强国背景下中国交通与旅游融合发展研究的未来趋势。

2 研究历程

基于中国知网（www.cnki.net）文献检索平台,对包含“交通与旅游”“旅游交通”“交旅融合”,并同时包含“风景道”“公路”“铁路”“航空”“港口”“邮轮”“公共交通”等交通词汇以及“旅游、景区、景点”等旅游词汇的期刊论文进行精确检索,整理后获得1998—2021年期间共计372篇相关文献（图1）,其中未包括国内作者发表在国外期刊上的相关论文。交通与旅游发展研究文献整体上呈现增长趋势。按照论文数量的时间分布可将整体研究历程大体分为3个阶段。
图1 1998—2021年中国交旅融合研究文献数量时序变化

Fig. 1 Annual numbers of publications on transport and tourism in China, 1998-2021

第一阶段（1998—2006年）为起步探索阶段。这一时期,国民收入大幅提升,随之而来的国民旅游需求激增,周末旅游、黄金周旅游等节假日旅游兴起,中国旅游业快速发展,进入了日常化旅游阶段。该阶段相关成果数量较少,仅27篇。研究方法主要以定性探讨为主,仅在旅游流分析中涉及到场域模型、重力模型等。有限的研究主要体现在旅游资源评价、旅游发展战略、旅游规划以及旅游流等主题研究中的交通功能探讨。如“京九铁路与井冈山旅游发展”[5]“青藏铁路对西藏旅游业可持续发展的影响与对策”[6]等文献,明确地表现出根植于中国旅游资源开发与旅游发展的实践需求导向。
第二阶段（2007—2014年）为快速发展阶段。这一时期,中国旅游业持续快速发展,特别是自2008年京津城际高速铁路开通后,以高速铁路为代表的中国高速交通网络化进程快速推进,对旅游业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相应地,学术界围绕交通与旅游发展问题展开了大量研究,文献量迅速增加,达到119篇,比第一阶段增加了92篇。该阶段中国交通与旅游发展研究开始形成较为全面的研究方向,理论探讨也逐步展开,并呈现出研究主题多元化,研究单元多尺度,研究方法也呈现出由上一阶段的描述型定性分析向定量分析转变等特征,包括计量经济模型、可达性评估、复杂网络等在内的方法都得到了成熟应用。研究主题主要包括：（1）交通与旅游业关联分析,重点关注铁路、航空、邮轮与旅游业关联;（2）区域、城市和景区尺度旅游交通（包括风景道）网络规划布局研究;（3）旅游流与交通耦合协调分析,重点关注航空网络与入境旅游流集聚与扩散;（4）高速交通时空压缩与区域旅游格局重构研究,重点关注中国旅游发展的高铁效应;（5）旅游可达性评估与格局研究。
第三阶段（2015年—至今）为繁荣发展阶段。中国经济社会全面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旅游供给侧改革、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等战略的提出,以及全球时空压缩趋势的进一步增强和旅游休闲公共属性的回归[7],该时段研究主题进一步丰富与深化,并呈现出与行为地理学、城市地理学等多学科深入交叉的特征。文献数量稳步增加,达到226篇,约为上一阶段论文总量的1倍,且2020年文献数量达到年际变化的最高值（42篇）。该时段研究主题呈现出如下特征：（1）由静态旅游交通设施评估转向动态旅游流时空规律探索。在多源大数据支撑下,旅游流组织模式及其时空分异规律探索逐渐增多;（2）旅游出行行为研究逐渐得到关注,旅游者决策行为、目的地出游模式以及出行满意度等主题得到持续关注。（3）交旅融合设施规划议题迅速增加,如风景道、旅游廊道、线型旅游体验空间、高铁旅游高质量发展等主题。（4）旅游交通环境影响研究,重点关注旅游交通碳排放与生态环境效应。（5）服务于国家发展战略,对典型区域的交通与旅游发展进行了重点研究,如“一带一路”、长江经济带、黄河流域以及欠发达地区等。

3 主要研究进展

通过文献梳理,近年来关于交通与旅游交互作用的研究进展主要围绕以公路为主导的旅游交通设施布局与可达性评估、航空运输与旅游发展交互作用、高速铁路与区域旅游空间格局重塑、旅游流与游客出行行为分析、疫情扰动下的旅游交通出行新特征以及交旅融合发展路径与产品设计等6个方面。

3.1 旅游交通设施布局与可达性评估

旅游交通设施地域组织模式与规律对揭示旅游空间结构以及旅游地域系统等旅游地理学核心问题具有重要意义。围绕公路与景区道路设施,现有研究在如下4方面取得显著进展：（1）多尺度公路交通设施布局与规划。研究多以特定地区为案例,关注城市和景区道路网络布局特征,并提出了针对旅游城市和景区的旅游交通规划模式与体系[8,9]。（2）线性旅游交通廊道布局与规划。中国学者基于地域文化与地理基础,在旅游公路风景道、旅游廊道、文化遗产廊道等线性旅游交通廊道修复与活化利用方面进行了大量探索[10,11,12]。（3）公路与旅游网络协同发展。主要关注公路自驾游[13]、公路在旅游交通出行链中的“最后一公里”等议题[14]。（4）多尺度旅游景点可达性与连通性评估。基于交通地理学领域可达性与连通性评估理论与方法体系,在揭示旅游城市、旅游景点可达性格局及其时空变化规律方面取得了丰富成果,为辨识旅游空间格局重塑与旅游公路交通网络优化提供了重要参考,关注区域包括全国[15]、城市群[16]、旅游城市[17]、乡村旅游景点[18]等。此外,部分研究还关注了特定景区,如青藏高原国家公园群[19]、国家森林公园[20]、国家地质公园[21]、国家级风景名胜区[22]等。基于对可达性的多元化理解,以及不同交通方式竞争下的运输体系构建,个人精细尺度时空旅游可达性是未来值得关注的议题。

3.2 航空运输与旅游发展交互作用

航空运输是旅游出行尤其是远距离和跨境旅游的重要交通方式,是决定地方旅游业发展的关键因素,而旅游资源与开发对机场布局、航线设置、航空运量的影响也逐渐加大,因此航空运输与旅游业的相互作用关系得到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研究内容涉及以下主题：（1）航空运输对旅游活动空间的影响,如航空票价[23]、航空运输联系[24]等对旅游流空间特性的影响研究。（2）旅游市场对航空运输市场空间格局、网络组织结构、企业竞争格局的影响,如旅游业对区域航空网络时空演化的驱动作用研究[25]。随着航空旅游需求的增长,旅游市场季节性特征（如假日旅游）对航班供给与需求（尤其是低成本航空）的影响研究议题引起国内学者的关注[26],但目前研究成果较少。（3）航空运输业与旅游业的耦合关系分析,涉及入境旅游和国内旅游,如基于区位视角的空间耦合研究[27]和基于网络视角的协同演化研究[28,29],其内在逻辑为：航空运输促进了便捷化、实效化旅游的实现,旅游业的发展丰富了航空运输业的客源,因此整体上两者表现出时空耦合性与时空异质性并存的关系[30]。（4）面向旅游需求的机场布局以及航空运输治理新趋势。机场布局与选址、航线开辟、航班时刻设置等的影响因素由早期的政治、经济因子拓展至旅游因子 ( 参见《“十四五” 民用航空发展规划》《全国民用机场布局规划》。),并形成了旅游机场的概念,即依托于旅游资源、承运以旅游休闲类航空旅客为主体的机场[31],如九寨沟、丽江、大理等机场。

3.3 高速铁路与区域旅游空间格局重塑

过去十五年,以高速铁路为代表的中国高速交通网络化进程快速推进,可达性提升与“时空压缩”效应对区域旅游空间格局产生了显著重塑,高速铁路与区域旅游空间格局重塑问题得到了学者们持续关注。主要集中在：（1）高速铁路对旅游可达性的“时空压缩”效应。大量研究基于空间可达性模型,定量测度了高铁建设带来的旅游城市、旅游景点的可达性提升效益及其空间分异,关注区域包括全国[32]、城市群[33]和高铁沿线区域[34,35]。（2）新区位重构下出游空间行为规律与客源市场重组。广泛关注高铁对游客出游目的地与方式选择[36]、出游行为空间模式以及客源市场重组等方面的影响[37,38,39],但成果较为零散,缺乏规律性总结。（3）区域旅游空间格局重塑效应。旅游交通可达性的提升及其空间分异对旅游空间格局产生重塑。多关注城市群层面以及典型线路沿线层面高铁对旅游空间格局重塑,进一步明晰了在不同尺度上高铁的虹吸效应、扩散效应以及同城化效应[40,41,42]。

3.4 旅游流与游客出行行为分析

旅游流以及旅游出行与交通运输直接相关,一直是交旅融合的核心研究主题。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中国学者就开始了对旅游流的持续探讨[43]。随着“流空间”与行为地理学理论与方法的引入,进一步推动了旅游流与旅游出行研究的丰富深化。主要进展包括：（1）旅游流时空结构特征。中国学者基于重力模型、场域模型以及社会网络分析等方法在总结旅游流的年度与季节变化[44,45]、空间集散规律[46,47]方面开展了大量工作,并在揭示入境旅游流[46,47,48]、国内旅游流的空间转移规律[49,50]、距离衰减效应[51]等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此外,随着大数据分析技术的引入,在揭示“五一”“十一”等节假日时段的旅游流时空分异特征方面也有显著进展[52,53]。（2）旅游流与交通运输耦合协调。研究多关注旅游流与不同交通方式之间的耦合协调规律,包括入境旅游流与航空网络关联[28,29]、国内旅游流与高速公路耦合路径[27,54]等方面。（3）交通与游客出游行为分析。研究主要关注交通因素对游客出游方式选择、出游频率、出游目的地选择等方面的影响,并在揭示交通可达性、交通满意度、共享交通对游客出游行为作用路径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55,56,57]。（4）游客出游行为组织模式。依靠用户自主生成信息（User-generated Content Data）、社交媒体等多源大数据,部分研究关注挖掘游客在不同出行时间约束下的出游行为特征,有助于科学认知游客出游时空异质性与行为组织模式[58,59]。现有研究多集中在各类大数据所揭示的游客出行特征挖掘上,未来应在结合问卷调查等小数据基础上加强对机理、模式等理论归纳与总结。

3.5 疫情扰动下的旅游交通出行新特征

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对全球经济与社会发展产生了巨大冲击。交通与旅游的人口流动与集聚特征,使得其成为疫情传播的重要途径之一[60],因而也是受疫情影响最大的行业。据世界旅游组织统计,2020—2021年间COVID-19疫情重创旅游业,损失高达4万亿US$。国际航空运输协会统计,2020和2021年全球航空业预计分别将出现1 185亿US$和387亿US$净亏损。COVID-19疫情影响下的旅游交通出行问题成为学者的关注热点。已有研究主要集中在：（1）COVID-19疫情对旅游交通运输的影响。疫情通过作用于交通供给和需求进而对旅游交通产生影响,民航业所受影响最大。相关研究集中探讨COVID-19疫情对民航交通网络连通性的影响[60]。（2）COVID-19疫情对旅游交通出行的影响。广泛涉及节假日出行时空特征、游客出行方式选择与目的地选择等的影响,揭示了COVID-19影响下的居民出行距离衰减效应增强、自驾车以及共享单车等方式增多以及游客目的地选择“近地性”等特征[61,62,63]。自2019年12月以来,COVID-19疫情呈现出多阶段、多点集聚爆发态势,其对旅游交通也呈现出由点及面的长时段影响。后疫情时代,旅游交通出行规律及其对旅游空间格局的长远影响需要学者持续关注。

3.6 交旅融合发展路径与产品设计

高质量发展背景下,学者们基于不同交通方式的技术经济特征与发展现状,开展关注交通旅游高质量协同发展议题。主要包括：（1）铁路旅游全域化发展战略,关注“后工程时代”铁路向旅游的转型,对高铁与旅游高质量协同发展路径进行了探索和实践[64]。（2）公路与旅游景观一体化设计与实践。主要对旅游公路、风景道、高速公路旅游型服务区规划与设计进行了探讨[11,65]。如红色旅游公路、中国最美公路、中国旅游公路、高速公路服务区等。（3）邮轮旅游。邮轮旅游是我国航运业转型的重要组成[66],现有研究主要关注邮轮码头布局、邮轮航运网络结构、邮轮旅游产业与市场等主题[66,67]。总体上,对邮轮旅游系统本身的探讨还较为欠缺。此外,也有部分研究关注了运河旅游（旅游航道）和水上巴士等主题[68,69]。（4）交旅融合产品设计与实践。高铁旅游服务产品体系设计[13,70],如旅游专列铁+自驾车/共享汽车旅游出行模式,中老铁路沿线车站设计中的交旅融合元素等。机场设施交旅融合产品设计,如北京大兴机场航站楼设施布局中包括了诸多文旅元素和打卡地等。此外,部分研究对房车营地旅游[71]、低空飞行旅游[72]、游艇旅游[73]等主题进行了探索。

4 未来发展趋势与研究展望

4.1 发展趋势

4.1.1 服务于国家发展需求
长期以来,以问题为导向的交旅融合高质量发展研究具有鲜明的实践应用特征,在支撑旅游资源开发、旅游规划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我国已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推动交通运输与旅游融合发展,是交通运输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内容。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交通强国建设纲要》提出了深化交通运输与旅游融合发展的目标。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国家综合立体交通网规划纲要》进一步要求充分发挥交通促进全域旅游发展的基础性作用,提出交通与旅游融合发展的具体举措,以形成交通带动旅游、旅游促进交通发展的良性互动格局。交通运输和旅游业分别作为国民经济的关键支撑和重要支柱行业,建设交通强国,推进交通运输与旅游高质量协同发展,是加强生态文明建设,推动传统基建与新基建融合、推进绿色低碳循环与国土空间优化,建设“美丽中国”等国家发展战略实施的有效抓手。同时,加强交通与乡村旅游、生态旅游的高质量融合,也是推进欠发达地区、革命老区、边境地区等特殊类型地区振兴发展,实现乡村振兴的有效途径。因此,加强基础与应用研究,厘清交通与旅游融合高质量发展的科学内涵与作用机理将对这些战略的有效实施发挥直接支撑作用。
4.1.2 适应国民旅游需求结构变化
截至2021年底,中国人均GDP连续三年超过1万US$,居民收入稳步增长,逐步迈向中等发达国家水平。另一方面,伴随着中国城镇化的快速发展,高速交通网络化、城市区域化和人口老龄化均持续推进,与之相应的国民旅游需求结构也正在发生变化。城市群休闲度假游、研学旅游、亲子旅游、健康养生旅游等需求激增,传统交通在旅游出行中的成本角色逐渐向追求出行舒适性、便捷性与体验性的旅游收益角色转变。在此背景下,以高质量服务居民美好幸福出行和出游的交旅融合自然成为新阶段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和美好出行目标的战略选择。加强交旅融合基础科学研究,全面提升交通体系与国民旅游需求的适配性,促进交旅高质量融合发展,对支撑包括粤港澳大湾区、长三角和京津冀在内的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4.1.3 强化多学科交叉融合
交旅融合发展具有鲜明的多学科交叉融合特征。长期以来,学术界对该议题的研究涉及了包括交通地理学、旅游地理学、管理学、经济学等在内的众多学科理论与方法,关注交通基础设施引导下的旅游可达性变化、旅游产业发展、区域旅游空间格局重塑、旅游流等研究主题。同时,GIS和计量经济模型以及复杂网络分析方法被广泛应用于交旅融合议题的相关研究中。近年来,在人文社会学科研究社会与行为转向大背景下,旅游交通出行行为研究日益受到关注。该议题也在积极与环境科学进行交叉,开始关注旅游交通能源与碳减排[74,75]等研究主题。COVID-19疫情对交通和旅游产生了强烈冲击,加强与公共卫生学科的交叉,关注后疫情时代下旅游交通出行需求,才能更好地支撑疫情时代交旅融合发展。因此,强化多学科交叉为交旅融合发展研究提供了多维视角,也有助于发现与解决该领域更多有价值的科学问题,为丰富和深化研究提供更多的理论和研究方法。
4.1.4 新数据与新技术应用
技术进步所带来的新模式和新业态正在对经济社会发展产生深刻影响,空间组织逻辑相应的也在发生重构。在此背景下,人类出行理念与模式、国民旅游需求结构也处于持续变革中。同时,伴随着交通与旅游信息化的迅速发展,新技术带来的长时序、个体尺度大数据、位置数据和实时轨迹数据,结合地理计算以及大数据挖掘与分析等高精度计量方法,将为从精细化与多元化视角探索交通影响下的旅游空间格局重构的尺度效应、旅游客源市场变化、旅游群体出游行为规律及其时空异质性,以及依托游客出行轨迹、停留时长及实时游览路径等实现对多空间尺度下旅游功能区科学划分等问题提供扎实基础。

4.2 研究展望

4.2.1 交旅融合高质量协同发展研究理论创新
在当前交通强国建设与旅游高质量发展背景下,加强我国交旅融合高质量协同发展理论创新正当其时。值得研究的议题主要包括：（1）交通运输与旅游发展耦合协调规律研究。交通运输和旅游发展之间具有复杂的交互关系,现有研究主要关注交通运输对旅游发展的作用,特别是交通运输对旅游空间格局的影响。未来应在继续深化已有研究的基础上,重点加强“交通强国”背景下交通运输与旅游发展耦合协调一般性规律的研究,把握交通运输与旅游发展的时-空间耦合协调关系与交互作用机制。（2）差异化自然人文环境下交通运输对旅游地域系统的作用机制。中国地域面积广阔,自然地理、经济地理以及文化、民族和风土人情等人文环境地域分异显著,具有典型的区域分异性、独特性和地方性。未来应强化不同类型区、政策区的针对性研究与政策设计。（3）高速交通、共享交通、新基建+交通等新发展背景下交通运输对旅游空间格局的影响机理。（4）交通运输对旅游需求时空变化的响应机制。可开展旅游资源的季节性变化、旅游目的地气候变化、旅游政策等因素对旅游市场需求的影响,并进而对交通运输服务需求产生时空影响,其时空波动性规律值得关注。（5）结合中国发展实际,开展气候变化、极端天气、碳中和与旅游交通可持续发展研究。在全球气候变暖的大背景下,未来极端天气气候风险加大,并进而对交通韧性及旅游出行产生影响。（6）重大基础设施的旅游效应研究。我国正处于重大基础设施建设的关键时期,应在完善现有重大基础设施空间效应评估理论基础之上,重点关注其对旅游发展的带动效应。
4.2.2 交通与旅游信息技术交叉集成研究
交通与旅游信息化快速发展背景下,大数据、互联网、人工智能等新技术与交旅融合研究不断融合,将为旅游交通设施规划、旅游交通管理、旅游流与旅游出行行为精细化研究提供基础。未来的研究重点可包括：（1）加强旅游交通时空大数据在旅游流监测与分析中的应用,包括客流量分析、出行线路分析等方面。（2）引入神经网络学习、贝叶斯网络分析等算法,结合交通轨迹大数据,解析不同空间尺度的旅游交通流。（3）结合时间序列分析等算法,开展大型旅游活动对交通运量的影响、模拟与预测。
4.2.3 面向交旅融合的综合立体交通网络适配性研究
我国综合交通运输基础设施快速发展,高速铁路和高速公路运营里程均位列世界第一,民航客运量位居世界第二。在强调交通运输高质量发展与交旅融合发展背景下,未来应加强面向交旅融合的综合立体交通网络适配性研究,主要包括：（1）区域旅游交通多式联程体系研究,在进一步明确甄别各自服务的优势范围和距离基础上,构建多交通方式合作的多式联程出游服务网络体系;（2）旅游交通供需适配性研究,加强交通干线与重要旅游景区连通,强化交通网“快进漫游”功能,提升不同时段、不同区域、不同群体、不同出游类型交通需求适配性;（3）加强旅游风景道、旅游公路等交旅融合线路布局与规划设计,积极开展线性遗产走廊修复与活化利用研究;（4）加强极端天气、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等各类自然和人为扰动下的旅游交通网络韧性与出行韧性研究,提升旅游交通可持续性。
4.2.4 高速交通对旅游地域系统的重构研究
旅游地域系统是旅游科学人地关系的集中体现,科学认知高速交通对旅游地域系统的重构一直是旅游地理学的重要任务[76],也是把握交通与旅游相互作用机理的关键内容与理论基础。在我国高速交通网络化进程持续推进及其空间效应持续释放的背景下,未来应继续在以下几方面加强研究：（1）高速交通影响下的旅游地域系统重构时空规律研究,基于典型区域,研究高速交通影响下的旅游地域系统结构特征、演化过程、形成机理与动态模拟研究;（2）中微观尺度下高速交通对都市圈与城市休闲旅游同城化效应的作用路径与机理研究;（3）高速交通影响下的游客空间转移模式与规律研究;（4）高速交通旅游需求特征与市场格局研究。
4.2.5 大数据支撑下的游客交通出行行为规律研究
游客交通出行行为与旅游地域系统具有密切关系。在以人为本和追求公平导向下,对差异化个体旅游交通出行行为的关注应该得到持续强化。旅游信息化快速发展背景下,结合大数据+问卷数据、实时轨迹数据+调查数据,将为探索游客旅游交通出行行为提供扎实数据基础。未来关注点包括：（1）游客交通出行行为时空组织模式与规律研究,包括宏观尺度游客交通出行时空规律与目的地城市游客移动行为组织模式与时空异质性;（2）共享交通、智慧交通等新技术对旅游需求、旅游偏好的影响研究,特别考虑自动驾驶、出行预约、共享出行等因素在游客出行行为分析中的影响。
4.2.6 旅游交通资源环境效应评估
交通是旅游业发展的基础,是旅游对资源环境产生影响的重要来源。旅游交通对资源环境产生的影响包括土地占用、能源消耗、废弃物排放、温室气体排放、噪声和生境隔离等。在响应生态文明建设战略背景下,未来应强化旅游交通资源环境效应评估研究,助力美丽中国建设。主要包括：（1）旅游交通能源消耗与碳足迹测算研究;（2）不同类型旅游交通方式碳排放与影响因素研究;（3）自然保护地等重点区域旅游交通生态效应评估研究;（4）旅游交通碳减排责任分配与政策设计研究。
4.2.7 交旅融合产品设计理论与实践
交旅融合新业态与新产品是实现交旅融合的直接支撑,未来应结合不同交通方式的技术经济特征与地域属性,加强面向旅游体验收益与旅游经济新业态的交旅融合产品设计理论与实践,为旅游专列、旅游风景道、旅游航道、自驾车房车营地、游艇旅游以及通用航空与旅游融合等业态发展提供科学基础支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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