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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 Vol. 15 >Issue 1: 147 - 159

DOI: https://doi.org/10.12342/zgstly.20240115

乡村旅游

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及响应机制的周期差异

  • 刘丽华 , 1 ,
  • 陈玉萍 , 2, 3, * ,
  • 刘畅 2, 4 ,
  • 林明水 2, 5
展开
  • 1.福建技术师范学院海洋学院，福清 350300
  • 2.福建师范大学文化旅游与公共管理学院，福州 350117
  • 3.福建省南平市延平区人民政府，南平 353000
  • 4.中国旅游研究院（文化和旅游部数据中心）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北京 100005
  • 5.智慧旅游福建省高校重点实验室，福州 350117
*陈玉萍（1999-），女，硕士，研究方向为文化与旅游地理。E-mail:

刘丽华（1980-），女，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为区域旅游规划与开发。E-mail:

收稿日期: 2024-05-13

  修回日期: 2024-10-05

  网络出版日期: 2025-04-09

基金资助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2271254)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2371180)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21&ZD179)

收起

The cyclical differences in resilience levels and response mechanisms of social-ecological system in tourism-oriented traditional villages

  • Liu Lihua , 1 ,
  • Chen Yuping , 2, 3, * ,
  • Liu Chang 2, 4 ,
  • Lin Mingshui 2, 5
Expand
  • 1. School of Oceanography, Fujian Polytechnic Normal University, Fuqing 350300, China
  • 2. School of Cultural Tourism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350117, China
  • 3. Yanping District People's Government, Nanping 353000, China
  • 4. Postdoctoral Research Workstation of China Tourism Academy (Data Center of the Ministry of Culture and Tourism), Beijing 100005, China
  • 5. The Higher Educational Key Laboratory for Smart Tourism of Fujian Province, Fuzhou 350117, China
*Chen Yuping. E-mail:

Received date: 2024-05-13

  Revised date: 2024-10-05

  Online published: 2025-04-09

Fold

摘要

面对旅游活动这一外部扰动，传统村落不断调整自身韧性能力，使其在社会、经济、文化和生态等方面达到新的动态平衡。文章基于适应性循环理论和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论，以晋江市梧林古村落为例，采用文献分析法、田野调查法和加权TOPSIS等方法，探讨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与响应机制的周期差异。研究发现：（1）研究期内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整体呈阶梯上升趋势，但周期差异明显，这与自适应循环理论视角下韧性演化阶段曲线相符。（2）传统村落韧性各维度能力增长速度趋势差异明显，抵御能力增长速度是先慢后快，适应能力呈现匀速上升，转型能力则上升速度最快、幅度变化最大。（3）在不同生命周期阶段，传统村落韧性响应机制呈现“探索期-抵御能力”“起步期-适应能力”“发展期-转型能力”的周期分异特征。研究丰富了扰动-状态-响应理论解释框架模型，初步揭示了传统村落适应演化过程，为村落可持续发展提供了对策参考。

关键词： 传统村落; 社会-生态系统; 抵御能力; 适应能力; 转型能力; 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论; 适应性循环理论

本文引用格式

刘丽华 , 陈玉萍 , 刘畅 , 林明水 . 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及响应机制的周期差异[J]. 中国生态旅游, 2025 , 15(1) : 147 -159 . DOI: 10.12342/zgstly.20240115

Abstract

Under the external disturbances of tourism activities, traditional villages constantly adjust their resilience to achieve a new dynamic balance in society, economy, culture, and ecology. Based on the adaptive cycle theory and the Tourism Area Life Cycle (TALC), this study takes Wulin traditional village in Jinjiang city as an example, and employs literature analysis, field investigation, weighted TOPSIS and other methods to explore the cyclical differences in the resilience level and response mechanism of the social-ecological system of tourism-oriented traditional villages.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there are significant cyclical differences in the resilience level of social-ecological system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and the overall resilience level shows a stepwise upward trend, which is consistent with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stage curves of resilience evolution and developmen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daptive cycle theory. (2) The growth rate of resilience in various dimensions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varies at different stages of their life cycle. The growth of resilience shows a trend of slow first and then fast, while adaptability shows a constant upward trend. Therefore, the transformation ability has the fastest growth rate and the largest change in magnitude. (3) The resilience response mechanism of villages at different life-cycle stages is also different, presenting characteristics of “exploration stage-resistance ability”,“initiation stage-adaptability” and “development stage-transform ability”. This study enriches the explanation of disturbance-state-response theory, initially reveals the evolutionary process of traditional village’ adaptation, and provides strategic references for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Key words： traditional villages; social-ecological system; resistance ability; adaptability; transform ability; life cycle theory of tourism sites; adaptive cycle theory

1 引言

传统村落以其独特的建筑风貌、民俗文化、生产方式等资源，成为各地发展乡村旅游的重要吸引物，并驱动村落旅游转型发展[1-2]。在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过程中，传统村落自然环境与社会文化发生显著变迁。旅游活动特别是各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展演，在传统村落地域空间利用[3]、景观保护与活化[4]、产业转型发展[5]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成为传统村落保护与利用的重要路径之一。进入数字经济时代，以传统自然和人文资源为依托的旅游业发展模式已经不能满足旅游者多元化和个性化的需求，数字平台中一些非传统旅游资源如美食、传统服饰等主题短视频成为重要吸引物，吸引了大量注意力资本并转换成旅游流，旅游打卡、特种兵式旅游方式迅速改变了传统村落空间格局和社会关系[6-7]。线上和线下市场相结合的持续引流，使得旅游业自身固有的脆弱性不断传导到传统村落，引发村落出现了生态环境破坏[8]、传统文化冲突与异化[9]、空间利用矛盾[10]等社会-生态问题，从而降低了村落应对扰动冲击的韧性能力。可见，在乡村转型发展背景下，新时期旅游型传统村落面对着强度越来越大、类型越来越多样化的旅游活动外部扰动时[11]，村落实现旅游利用与保护传承之间动态平衡的挑战越来越艰巨，因此，适时提升村落社会-生态系统的韧性是应对这一问题的关键[2]。
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Social-Ecological System，SES）是社会系统和自然生态系统相互依赖、紧密联系而构成的人地关系耦合系统，包含一定村落地理空间单元内的生态环境、社会文化和行为主体[12]。韧性作为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的内在属性，其核心是系统在遭受内外部各类旅游活动冲击时所响应的过程，具有一定的复杂性和动态性等特征[13]，为实现村落社会-生态系统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新途径。当前，乡村社会-生态系统韧性研究通常以生态环境变化、自然灾害与社会变迁等为背景，依托适应性循环理论、混沌理论和盆地模型等理论，开展村落可持续发展相关研究[14-15]。研究区域方面，学者们多关注偏远地区、红色旅游地、民族旅游地社会-生态系统韧性内涵[16-17]，对于农耕文化聚集地的传统村落、古镇等关注较少。研究内容方面，韧性水平和能力的测度一直是研究的重点，相关文献多聚焦乡村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评价[18]、韧性空间分异特征[19]、韧性机制[20]和韧性提升潜力[21]等方面。研究尺度方面，由于乡村外界扰动主要来自县域及以上尺度，而韧性能力主要是来自乡镇、村尺度，并具有层级扩散效应，因此国内外对乡村韧性的测度多以单个乡村、社区为典型案例地[8,11]，开展针对扰动因素的应对策略研究，以实现乡村社会-生态系统动态平衡发展。
近年来，适应性循环理论的引入与广泛应用，为传统村落转型发展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传统村落在内外部扰动因子的驱动下，社会-生态系统韧性不断的提升，进而引发体制的转换（Regime Shift），这便是村落转型的演化过程[11]。在这一过程中，如何辨析不同旅游发展阶段系统的韧性水平、能力及其响应策略，成为学者们关注的焦点[11,17]。Walker等[22]指出，韧性不应该仅仅被视为系统对初始状态或者某一稳定状态的恢复，而应该是社会-生态系统在应对外部干扰时主动抵御、适应以及转化的能力，应更加重视系统的恢复力、适应性和可变性。Gunderson和Holling[23]、Young[24]也指出，旅游开发等外部扰动因素是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自我进化的重要驱动力，其所蕴含的抵御、适应和转型能力的动态变化也是维持旅游地生命周期系统可持续演化的关键。可见，当前从社会文化、自然生态和多元主体的复杂关系视角出发，探讨传统旅游活动对村落社会-生态系统扰动影响的相关研究，为旅游型传统村落韧性研究的深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然而，针对村落转型适应演化过程中，韧性能力及响应过程的周期差异研究尚处于探索阶段，有待于进一步揭示。
梧林古村落位于福建省晋江市，距今有600多年历史，是典型的闽南文化、侨乡文化、海洋文化交融的旅游型传统村落。随着“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梧林古村落新晋成为闽南文化生态保护区网红打卡地，2023年游客流量迅速突破120万人次。鉴于此，文章基于复杂适应系统理论和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论，构建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分析框架，采用定性与定量评价相结合的方法，研究传统村落韧性水平及其响应机制的周期差异，进一步揭示村落转型的适应演化过程，为旅游型传统村落可持续保护与利用提供参考。

2 分析框架

旅游型传统村落是指各类资源主要用于旅游开发利用且旅游收人占村落总收入比重远高于平均水平的古村落[25]，其社会-生态系统是自然生态、社会文化与人类生产3个子系统相互作用而形成的系统[10,26]。在应对各种类型和强度旅游活动的外部扰动时，传统村落借助系统自身的抵御能力、适应能力和转型能力，使得社会、文化、经济和生态等方面达到新的动态平衡，体现出系统“扰动-状态-响应”的适应过程[27]。这一过程包含利用、保存、释放和重组等4个阶段，这与Butler所提出的旅游地生命周期的探索、起步、发展、巩固、停滞、衰落或复兴等阶段具有相似性[28]。其中，利用阶段对应旅游地发展的探索期与起步期，主要特征是旅游开发与旅游者集聚推动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发展；保存阶段对应旅游地发展期与巩固期，主要特征是村落社会-生态系统承载力达到甚至超过最高阈值；释放阶段对应旅游地停滞期与衰落期，主要特征是长期超载易致使古村落社会-生态系统崩溃；重组阶段对应旅游地复兴期，主要特征是村落社会-生态系统各要素功能逐步恢复并实现创新突破。综上，在不同生命周期阶段、不同类型与强度旅游活动外部扰动下，旅游型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框架模型应包括旅游活动扰动辨析（扰动因素）、社会-生态系统影响（扰动状态）、不同生命周期阶段韧性响应（响应机制）3个部分（图1）。
图1 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框架

Fig. 1 The social-ecological system resilience framework of tourism-oriented traditional villages

首先，辨析旅游活动扰动包括识别系统在动态环境变化中所面临的各类扰动因素[29]。旅游开发为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带来新的发展机遇，同时也产生影响系统可持续发展的风险因素。机遇因素主要集中在产业多元化、就业机会增加、基础设施改善、旅游政策扶持等方面，风险因素主要体现在生态环境失衡、土地利用变化、传统风貌消失、传统文化异化等方面。总体上，旅游开发活动所带来的扰动是机遇与风险并存，并易受旅游业自身不稳定性的影响，需要通过韧性响应机制加以应对。其次，在旅游活动外部扰动的作用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通过系统间的互动协作做出响应。根据Ostrom[30]社会-生态系统一般分析框架，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属于复杂自适应系统，在应对内外部传统旅游活动的干扰和冲击时，能够及时吸收化解干扰、自我调试，并使系统达到新的平衡状态。最后，通过对系统韧性水平的测度，可以反映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在面对旅游扰动时抵御、适应和转型能力的高低，在此基础上针对性提出系统韧性提升策略，以维持村落社会-生态系统的动态平衡。其中，韧性水平评价包括抵御能力、适应能力、转型能力3个方面[31]。

3 研究设计

3.1 指标体系构建

传统村落在旅游发展过程中，社会-生态系统韧性具备过程属性，系统在应对扰动冲击时会做出适应性变化，包括扰动初、扰动中、扰动后的动态过程[16,32]，以及抵御、适应和转型能力的响应过程（图1）。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评价体系构建主要考虑系统应对扰动过程中的阶段韧性能力差异，选取能够反映村落社会-生态系统不同阶段面临扰动时的具体指标（表1）。
表1 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评价指标体系

Tab. 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social-ecological system resilience of tourism-oriented traditional villages

准则层 因素层 指标层 指标属性 参考文献
抵御能力B1
（0.270）		 文化生态基底C1
（0.118）		 绿化率D1（0.023） 正向，定量 朱媛媛等[32]；
刘雪莹和方昊呈[33]；
解丹等[34]；
Ⅰ
生态景观数量D2（0.032） 正向，定量
传统建筑完好度D3（0.040） 正向，定性
非物质文化类型丰富度D4（0.023） 正向，定性
经济发展水平C2
（0.081）		 人均年收入D5（0.024） 正向，定量 李稷等[35]；
李玉恒等[16]；
何艳冰等[5]
村集体总收入D6（0.031） 正向，定量
旅游业收入占总收入比重D7（0.026） 正向，定量
社会发展水平C3
（0.072）		 道路交通密度D8（0.020） 正向，定性 朱媛媛等[17]；
何艳冰等[5]
基础设施完善度D9（0.023） 正向，定性
常住人口占户籍人口比例D10（0.029） 正向，定量
适应能力B2
（0.398）		 旅游开发程度C4
（0.167）		 游客数量D11（0.052） 正向，定量 林明水等[36]；
唐承财等[37]；
朱媛媛等[17]；
喻忠磊等[29]
旅游景观用地比例D12（0.032） 正向，定量
旅游收入年增长率D13（0.049） 正向，定量
原住民占旅游从业人员比例D1（0.033） 正向，定量
资源保护程度C5
（0.115）		 非遗民俗表演频率D15（0.043） 正向，定量 林明水等[36]；
何艳冰等[38]；
Ⅰ
传统建筑功能丰富度D16（0.039） 正向，定性
文化生态维护能力D17（0.033） 正向，定性
政策支持力度C6
（0.116）		 旅游政策完善度D18（0.042） 正向，定性 何艳冰等[5]；
Tang等[39]
生态环保支出D19（0.033） 正向，定量
旅游建设资金投入D20（0.041） 正向，定量
转型能力B3
（0.332）		 产业融合程度C7
（0.132）		 旅游业态丰富度D21（0.050） 正向，定性 邹君等[40]；
王兆峰等[4]
休闲农业经营主体数量D22（0.039） 正向，定量
旅游景区占村落面积比例D23（0.044） 正向，定量
非遗利用水平C8
（0.103）		 非遗传承方式多样性D24（0.046） 正向，定性 唐承财等[37]；
Ⅰ
民俗节庆活动参与性D25（0.028） 正向，定性
非遗文化传承活态度D26（0.029） 正向，定性
社区参与程度C9
（0.096）		 职业技能培训力度D27（0.037） 正向，定性 资明贵等[31]；
唐承财等[37]；
林明水[41]；
Liu等[42]
旅游产品宣传力度D28（0.027） 正向，定性
旅游购品及文创产品丰富性D2（0.032） 正向，定性

注：Ⅰ代表《传统村落评价认定指标体系（试行）》（建村[2012]125号）

抵御能力指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在面对旅游活动扰动时，依据自身结构功能，能够及时感知外部环境的变化，具有一定抵抗冲击以免受损失和破坏，维持系统结构和功能的能力，强调社会-生态系统的抵抗和稳定能力[16,26]。抵御能力评价指标包括反映村落生态系统水平及文化资源的完整性指标、体现传统村落发展的重要物质基础指标和反映了村落的活力和保障指标等3个方面。适应能力指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在受到旅游外部扰动冲击时，迅速调整和重组资源，并采取多样化的响应措施进行系统恢复与适应，使系统达到新的平衡状态[16,26]。适应能力评价指标包括反映村落文化生态应对旅游扰动后的适时变化指标、体现缓解旅游扰动冲击后村落文化生态适应能力指标和反映村落在旅游冲击下更好地寻求适应发展路径指标等3个方面。转型能力指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在遭受旅游外部扰动后，主动地进行自我改革与更新，并通过学习和调整等方式，提高系统转型和创新的能力[16,26]。转型能力评价指标包括体现村落产业在转型发展过程中的学习能力、反映村落存在和发展的内在精神动力和反映村落主体应对旅游扰动时的学习性与创新性指标等3个方面。

3.2 案例地概况

梧林古村落位于福建省泉州市晋江区新塘街道，村落面积约1 000亩，属于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村落形成于明洪武年间，兴盛于清末民初。常住人口2 000余人，旅居海外侨胞18 000余人，是典型的侨乡文化传统村落。村落现存闽南红砖古大厝58处、西式洋楼11处、番仔楼12处，有“华侨建筑博物馆”的雅称。村落先后获评中国传统村落、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等荣誉（表2）。
表2 梧林古村落旅游开发大事记

Tab. 2 The chronicle of tourism development in Wulin traditional village

时间（年） 重大事件 接待游客量
（万人次）		 旅游地
生命周期		 韧性
演化阶段
2014 华侨建筑群被列为泉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 0.36 探索期 利用
2016 开发文旅项目，被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0.54
2017 被列入省重点项目，被评为福建省第二批特色小镇创建名单 1.10 起步期
2018 获评“福建省乡村旅游特色村” 2.80
2019 作为旅游景区试运营 5.60
2020 近代建筑群被列为第十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名单 20.10 发展期 保存
2021 获评晋江市第三批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基地，入选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获评国家AAA级旅游景区 76.97
2022 被认定为晋江市级文化产业园区，入选福建省首批重点影视外景拍摄基地 73.23
2023 获评2023年福建省旅游后备箱市集，获评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 120.29
依据古村落旅游品牌获得时间，结合古村落2014—2023年游客量接待数据，判断古村落生命周期为：探索期（2017年以前）、起步期（2017—2019年）和发展期（2020年至今）。根据调研所获得数据情况，选取2016年、2019年、2022年3个时间节点，探讨梧林古村落在探索期（利用阶段）、起步期（利用阶段）和发展期（保存阶段）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

3.3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3.3.1 研究方法

（1）数据标准化处理。由于绿化率、生态景观数量、人均年收入等15个定量指标之间的数量级和指标的量纲存在较大差异，采用极差标准化方法对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
为了增强指标体系评价的操作性与便捷度，对每项指标的具体评分方法进行说明。采用模糊综合评价法，对不同指标设计相应的等级划分与评分标准，将定性指标分为5个等级，从差到好依次为1~5分。
（2）评价指标权重确定。根据构建的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评价指标体系，划分出目标层、准则层、要素层、指标层4个层次结构，形成递阶层次结构评价模型。邀请来自地理学、旅游学、管理学领域的专家各5人，对各指标的相对重要性进行打分，共形成13个判断矩阵。依据层次分析法计算各矩阵权重结果并通过一致性检验，主观权重结果如表3所示。同时，运用熵权法计算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评价体系中各指标的客观权重。最后，采用层次分析法将主观与客观权重进行综合，得到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的各项指标综合权重（表1）。
表3 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评价标准

Tab. 3 Evaluation criteria of social-ecological system resilience of tourism-oriented traditional villages

贴合度 0≤Ci<0.2 0.2≤Ci<0.4 0.4≤Ci<0.6 0.6≤Ci<0.8 0.8≤Ci≤1
韧性等级 较弱韧性 弱韧性 中等韧性 强韧性 较强韧性
（3）贴近度类型划分。采用熵权TOPSIS（Technique for Order Preference by Similarity to an Ideal Solution）方法，测算梧林古村落不同生命周期阶段韧性水平的贴近度Ci。借鉴李稷等[35]、唐承财等[37]对传统村落景观韧性、文旅融合发展指数等级的划分方法，采用等间隔法对贴近度进行5档划分（表3）。

3.3.2 数据来源

文章数据来源主要有3个部分：一是采取半结构式访谈法对不同利益主体进行调查与访谈，并结合参与式观察法获取一手资料；二是各级政府部门提供的《梧林传统村落调查登记表》《晋江市传统村落集中连片保护利用示范工作方案》等传统村落保护利用的数据；三是梧林居委会及青普文旅运营公司等提供村落基本情况及旅游发展的相关数据，包括《晋江新塘街道梧林传统村落旅游发展总体规划》《梧林传统村落景区评定报告书》《梧林故事》等资料。研究团队分别于2021年7月、2023年7月和9月3次对梧林古村落进行实地考察和访谈，获取第一手、第二手资料。

4 结果分析

4.1 韧性水平评价

梧林古村落韧性水平整体呈上升趋势，由探索期较弱韧性水平发展为起步期中等韧性，再进入到发展期较强韧性（图2）。这一趋势反映出村落在受到旅游扰动时，能够较好地维持自身的生态环境、地域文化和空间结构等特征，并拥有较强的自我调整、自主学习和自我更新的能力，也反映出发展旅游业对梧林古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的提升具有较好的促进作用。
图2 梧林古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与能力评价结果

Fig. 2 The evaluation results of social-ecological system resilience level and ability of Wulin traditional village

（1）探索期古村落韧性水平为0.25，为弱韧性。此阶段古村落无明显的主导产业，以常见小农经济为主，加之基础设施建设薄弱、文化生态资源利用效率低、村民发展旅游的目标不清晰等因素，导致古村落在应对旅游开发活动所带来的扰动时，呈现较弱的韧性能力。
（2）起步期古村落韧性水平为0.40，为中等韧性。此阶段古村落经过较为系统的旅游开发，社会-生态系统开始逐渐适应旅游业发展，韧性水平也在不断提高。但该阶段古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与村落旅游发展的速度不相匹配，加之晋江市政府和文旅集团等主体开始加速古村旅游开发进程，村落传统建筑修缮与利用过程中产生的如征地迁收补偿、公共服务设施拆建等社会矛盾问题也开始显现，影响该阶段韧性水平提升。
（3）发展期古村落韧性水平为0.75，为强韧性。此阶段古村落旅游业快速发展，社会-生态系统已经能够较好地适应传统和新型旅游开发与利用活动的扰动，系统抵御、适应和转型能力都有较好的提升，但离强韧性水平还有一定差距。

4.2 韧性能力评价

梧林古村落抵御能力、适应能力和转型能力在生命周期各阶段增长速度也有所差异。抵御能力增长呈现先慢后快的趋势，适应能力呈现匀速上升的趋势，转型能力上升速度最快，增长幅度最大（图2）。

4.2.1 抵御能力评价

梧林古村落抵御能力由0.31增长到0.68，呈现先慢后快的趋势（图2）。首先，村落通过对道路景观、田园风光、河湖改造等方式，逐年增加绿化率和生态景观，并大力修缮古建筑，拆除与现代不协调房屋等以保持村落传统建筑风貌，从而保证社会-生态系统生态环境稳定性。其次，随着旅游业发展，村民从摊位费、企业分红等渠道获取收益，村集体旅游收益也逐年提升，村落经济收入保持多样性。最后，村落加大榕树下咖啡店、民宿等旅游服务设施建设，不仅大大提高村落人居环境质量，还吸引外来人口就业并定居，增加了人口活力，消除了村落空心化隐患，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系统社会保障水平。

4.2.2 适应能力评价

梧林古村落适应能力由0.27增长到0.76，呈现匀速上升的趋势（图2）。首先，政府部门、旅游企业和村民共同确定村落发展旅游的战略目标后，村落开始向旅游景区运营转变，到访游客数量呈现井喷式上涨。村民通过经营商铺和流动小吃摊、参与田园景观维护等工作投入到景区建设中，充分体现出村民对村落发展旅游业有较好的适应性。其次，村落文化景观日益丰富，如在博物馆、文化行馆、联排商铺等传统建筑内部增加休闲游憩功能，进一步丰富旅游体验业态；非物质文化遗产则通过传承人开展定期“线上+线下”展演等方式活态保护，吸引年轻一代村民和游客参与传播与传承。再次，各级政府审时度势地出台鼓励古村落发展旅游、修缮传统建筑以及扶持优质商家进驻等政策，政府和企业等利益主体投入旅游开发建设以及村落生态环境保护的资金逐年增加，全方位保障了古村落社会-生态系统的持续发展。

4.2.3 转型能力评价

梧林古村落转型能力由0.14增长到0.91，呈现快速增长的态势（图2）。首先，村落旅游业态和休闲农产品数量日益丰富，涌现出展览馆、艺术空间等满足游客打卡体验的文化产品，文创快闪、时尚市集等休闲娱乐产品，百亩花海、胡萝卜园等田园风光产品，青普文化行馆高端民宿产品，南洋料理、闽南小吃等地方特色餐饮；同时，村落网络爆红后，引进手工艺品、晋江美食等伴手礼商铺，满足游客个性化、多元化旅游购物需求，从而延长文旅产业链。其次，村落通过集体参与、形式创新等方式活态传承民俗文化、修复传统文化生态空间，如建立闽南和南洋非遗活态体验工坊，策划侨村赶圩、踩街演艺以及行馆授课等项目。再次，景区员工定期开展培训，村落商户统一管理，形成较好的共同学习氛围；此外，村落通过抖音、微信公众号、电视报纸等媒体保持一定的网络热度，持续引流推动村落从传统景区向智慧景区转型发展。

4.2.4 响应机制

（1）探索期响应过程为“文化生态基底抵抗力-社会经济结构稳定力”。探索期村落整体韧性为弱水平，整体表现出“抵御能力>适应能力>转型能力”的特征，该阶段应对风险扰动的内外部组织协调能力相对较弱。这个时期村落旅游业刚刚起步，社会-生态系统开始面临着旅游活动的冲击，开始出现文化生态失衡的现象。古村落通过根植深厚的传统文化、天然适宜的生态环境和较为稳定的社会结构表现出一定的稳定性，具体响应过程为“文化生态基底抵抗力-社会经济结构稳定力”。如古村落内石鼓山、梧桉溪、百年榕树等自然生态景观和闽南、南洋风情的传统建筑能够较大程度维持文化生态系统结构和功能。此阶段古村落为应对单一经济收入易受旅游业波动影响，着重完善基础设施，提升旅游接待能力，从而避免人口持续外流导致村落发展旅游业所需劳动力不足，从而提升社会结构稳定性。
（2）起步期响应过程为“资源景观恢复力-旅游开发适应力”。起步期村落整体韧性有所提高，整体表现出“适应能力>转型能力>抵御能力”的特征，该阶段系统适应性和恢复力最强。伴随着古村落文旅项目的开发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申请立项，村落旅游吸引力辐射范围逐渐扩大，土地利用性质从农业向服务业转变，旅游扰动的强度也有所增加，具体响应过程为“资源景观恢复力-旅游开发适应力”。经过前期旅游开发的累积冲击，村落通过改造生态环境、大规模修缮传统建筑，较好恢复原有景观风貌，有效应对旅游开发活动带来的过度商业化冲击。同时，开展旅游景观用地规划和策划建筑内部功能多元化利用，增加公共休闲娱乐设施，既提高土地利用合理性，又有助于形成新的社会交往方式。这一阶段村落加大对传统建筑保护、旅游开发和环境修复等方面资金投入，旅游业发展也吸引外出务工村民返乡参与建设，展现出村落较强的旅游适应能力。
（3）发展期响应过程为“产业社区学习力-非遗活态创新力”。发展期村落整体韧性达到较高水平，整体表现出“转型能力>适应能力>抵御能力”的特征，该阶段转型能力占主导地位。这一阶段村落中快闪、民俗展演等活动常规化，线上、线下打卡活动常态化，村落应对旅游活动扰动的能力持续增强，具体响应过程为“产业社区学习力-非遗活态创新力”。网络爆红后，村落通过不断加强与外部沟通交流，不断丰富自身旅游业态，如旅游商铺增加粽子、茶叶等农产品伴手礼，这些举措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旅游产品同质化、过度商业化的现象。同时，政府积极探索优化景区运营管理模式，加大旅游项目建设力度，并对景区客流量及时管控与预警，缓解激增的旅游活动所带来的生态环境压力。此外，通过拓展非遗传承活动展示空间、打造新场景等方式，创新形成“演艺-体验-传播”的“线上+线下”活态传承模式，体现了古村落各主体较强的学习能力和创新能力。
综上所述，不同生命周期阶段发展旅游业对梧林古村落保护与利用有着不同程度的影响，这也导致古村落应对旅游活动扰动的韧性响应机制有所差异。探索期，应对较为轻微的传统旅游活动扰动，古村落通过自身稳健的文化生态基底保持了社会-生态系统的稳定；起步期，应对较为激烈的传统旅游活动扰动，古村落通过外部有生力量加入实现旅游业快速发展，使系统适应旅游业扰动；发展期，应对频繁且剧烈的旅游活动扰动，古村落通过不断学习与创新，全面提升系统的韧性水平与能力，从而逐步实现转型发展。

5 结论

文章基于适应性循环理论和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论，以晋江市梧林古村落为例，采用文献分析法、田野调查法、熵权TOPSIS法等方法，研究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与响应机制的周期差异。
（1）村落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存在明显差异，韧性水平整体呈阶梯上升趋势。探索期韧性水平为弱，起步期发展为中等韧性，发展期韧性水平进一步提升至强水平，这与自适应循环理论视角下韧性演化发展阶段特征和阶段曲线相符，体现了不同生命周期阶段古村落受到不同类型与强度旅游活动扰动时，能够较好地维持自身生态环境、地域文化和空间结构等方面稳定性，且有较强的自我调整、自主学习和自我更新的能力，这也进一步印证旅游开发活动扰动对旅游型传统村落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水平的提升具有积极促进作用。
（2）村落抵御能力、适应能力和转型能力在生命周期各阶段增长速度趋势差异明显。抵御能力增长速度是先慢后快，适应能力则匀速上升，而转型能力上升速度最快，增长幅度最大。各阶段韧性能力变化主要受到旅游基础与服务设施的完善度、旅游业态的丰富度、村民与游客等利益主体的参与性、政府与企业的资金投入额等因素的影响。其中，“文化生态基底抵抗力-社会经济结构稳定力”是古村落韧性能力的基础条件，“资源景观恢复力-旅游开发适应力”是古村落韧性能力的核心动能，“产业社区学习力-非遗活态创新力”是古村落韧性能力的目标指引，三者之间相互依存、共同成长。
（3）村落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社会-生态系统韧性响应机制呈现“探索期-抵御能力”“起步期-适应能力”“发展期-转型能力”的周期分异特征。梧林古村落还处于旅游业快速发展期，社会-生态系统韧性尚处于保存阶段，与其他经历完整生命周期的古村落相比，其韧性响应机制尚处于完善阶段。探索期，应对较为轻微的传统旅游活动扰动，古村落通过自身稳健性的文化生态基底保持了社会-生态系统的稳定；起步期，应对较为激烈的传统旅游活动扰动，古村落通过外部力量干预实现旅游业快速发展，使系统适应旅游扰动；发展期，应对频繁且激烈的旅游活动扰动，古村落通过不断学习与创新，全面提升系统的潜能，从而逐步实现系统的动态平衡发展。
随着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数字技术迅猛发展，流量经济日益成为推动旅游业发展与变革的重要动力，催生了以“网红”“爆款”为代表的旅游业发展新模式，重组古村落传统文旅产业生产要素（劳动者、劳动对象、劳动资料等），给古村落转型的适应演化过程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同时，文旅产业动能走向“线下+线上”的深度融合发展，文旅产业产出效率将得到飞速提升，文旅新业态将不断地涌现和形成，传统村落旅游开发面临着“虚实场景融合”“快进慢游结合”“个性多元混合”等一系列旅游活动带来的机遇与挑战。因此，旅游型传统村落未来韧性评价应关注人工智能、机器学习等数智技术发展所引发的文旅资源、文旅产品、文旅市场的重大变革，重点聚焦“云游、智览、电销”等一体化文旅活动所带来的扰动影响，进一步完善村落复杂韧性响应机制，以实现村落社会-生态系统动态平衡与全面转型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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