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下的旅游

当“灰犀牛”遇到“黑天鹅”——网民对邮轮旅游负面事件的风险感知变化

  • 周淑怡 ,
  • 叶欣梁 ,
  • 孙瑞红 , *
展开
  • 上海工程技术大学管理学院,上海 201620
*孙瑞红(1980-),女,副教授,研究方向为邮轮旅游。E-mail:

周淑怡(1998-),女,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邮轮旅游。E-mail:

收稿日期: 2021-09-08

  要求修回日期: 2021-11-19

  网络出版日期: 2022-04-12

基金资助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1BGL281)

教育部青年规划课题(19YJC790117)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一般课题(17BJY148)

版权

版权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本刊文章,不得使用本刊的版式设计。

When the "gray rhino" meets the "black swan":Risk perception and emotional changes of netizens on negative events in cruise tourism

  • ZHOU Shuyi ,
  • YE Xinliang ,
  • SUN Ruihong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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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chool of Management, Shanghai University of Engineering Science, Shanghai 201620, China
*SUN Ruihong. E-mail:

Received date: 2021-09-08

  Request revised date: 2021-11-19

  Online published: 2022-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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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邮轮旅游因其内在脆弱属性,一直受到各类负面事件的影响。2020年初“钻石公主号”邮轮的新冠疫情跨境蔓延引起全球网络关注,极大地影响了公众对邮轮旅游的风险感知及消费决策。本文以知乎网站评论为数据来源,将疫情发生和全球邮轮停运为时间节点,把邮轮负面事件划分为3个阶段,运用词频分析、语义网络分析、情感分析结合空间分析等方法,探究中国网民的风险感知变化。研究发现: “灰犀牛阶段”,邮轮正常运营,网民风险感知聚焦于自然灾害和救援开展;新冠疫情初发时的“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邮轮逐渐停航,网民风险感知聚焦于邮轮公共卫生安全;疫情全面爆发后的“黑天鹅阶段”,邮轮全面停航,网民风险感知包括自然灾害、火灾、疫情等多个方面,感知内容趋向分散。同时,网民的风险感知空间分布存在差异,沿海地区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多以正面和微弱负面情绪为主;但内陆地区网民因对邮轮旅游了解程度相对较低,其感知负面居多。当前,新冠疫情仍在全球蔓延,研究内容可为邮轮旅游的疫后市场恢复和可持续发展提供参考。

本文引用格式

周淑怡 , 叶欣梁 , 孙瑞红 . 当“灰犀牛”遇到“黑天鹅”——网民对邮轮旅游负面事件的风险感知变化[J]. 中国生态旅游, 2022 , 12(1) : 100 -113 . DOI: 10.12342/zgstly.20210085

Abstract

Cruise tourism has been affected by all kinds of negative events because of its inherent fragile nature. In early 2020, the cross-border spread of COVID-19 on the Diamond Princess cruise ship attracted global attention, greatly affecting the risk perception and consumption decisions of the public on cruise tourism. Using comments on Zhihu website as data source, this paper divides the negative events of cruise ship into three stages by taking the outbreak of COVID-19 and the global cruise ship shutdown as time nodes, and uses word frequency analysis, semantic network analysis, emotion analysis, and spatial analysis to explore the changes in the risk perception of Chinese netizens. Research findings show: At the "gray rhino stage", the operations of cruise ships were normal and the risk perception of netizens focused on natural disasters and rescue operations. When the "gray rhinoceros meets black swan stage"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COVID-19 epidemic, cruise ships were gradually suspended, and the risk perception of netizens focused on public health safety of cruise ships. At the “black swan stage” after the outbreak of the epidemic, cruise ships were suspended, and the risk perception of netizens tended to be dispersed, including natural disaster, fire, and epidemic. At the same time,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the risk perception of netizens is different. In coastal areas, netizens mainly have positive and weak negative emotions towards negative events of cruise ships. However, Internet users in inland areas have a relatively low understanding of cruise tourism, and their perceptions are mostly negative. As the COVID-19 pandemic continues to spread around the world, this study can provide references for the post-epidemic recovery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cruise tourism.

1 引言

邮轮产业是环境敏感、资源依赖的延伸产业,具有内在脆弱性[1]。邮轮产业关联度高且波及效应广,具有产业链长、经济贡献高、辐射广的典型全球价值链特点[2]。随着邮轮产业链延伸和节点增多,产业间不同环节的相互依赖性就会不断强化,高度依赖性会造成某一环节缺失时风险加大、脆弱性增强[3],并且随着船舶大型化趋势下的全球扩张和快速增长,邮轮旅游高强度、大规模和多维度下的大众旅游特征越发明显[4]。邮轮封闭密集的内部布局、高度集聚的游客流动、跨国跨区域的空间移动、对目的地脉冲式的岸上观光冲击,既对母港和访问港的游客流动和接待管理提出考验,也使得邮轮产业部门必须关注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管理挑战[5]
“黑天鹅”与“灰犀牛”最早是由经济学家提出用于刻画金融系统性风险的两个隐喻[6],但随着风险关注度提升,“黑天鹅”和“灰犀牛”已经拓展到用于刻画各行各业的系统性风险中。“黑天鹅事件”指突如其来、不可预测、破坏性极强、且无法回避的个别极端风险性事件[7,8]。“灰犀牛事件”指有预警信号、大概率发生、破坏性较强,但通过努力可以避免的风险性事件[9]。历经半个多世纪发展,邮轮旅游已成为全球旅游业中发展最为迅猛、经济效益最为显著的行业之一[10,11,12,13]。但作为长距离、长时段、空间极为密集、人员高度集聚、跨区域甚至跨国的海上旅游方式,邮轮旅游因其内在脆弱属性,一直受到各类“黑天鹅”与“灰犀牛”事件的影响[14,15,16,17]。台风、火灾、落水、触礁等事件是在邮轮报道中能查阅到的常规“灰犀牛事件”,以2012年的“歌诗达协和”号触礁事故为例,因船长和大副失职,造成邮轮触礁,乘客、船员总计32人死亡,邮轮公司和旅行社因此遭受严重的商业信誉和经济损失。“灰犀牛事件”虽然后果严重,但从现代化管理和流程优化上来说是可预防的。
相比之下,“黑天鹅事件”不可预测、跨区域发生,其带来巨大损失的同时,其影响也更为深远。“911”恐怖袭击、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及2020年的新冠疫情等都是典型的“黑天鹅事件”。以此次新冠疫情为例,新冠状病毒肺炎作为全球范围传播、高传染性的公共卫生事件[18,19],对旅游业造成巨大冲击。而随着新冠肺炎持续蔓延,政府采取一系列强制封锁、保持社交距离、限制出行措施,邮轮行业也因缺乏应对传染病爆发计划而停运,给邮轮旅游发展造成前所未有之影响[20,21]。仅2020年春节期间,国内邮轮公司船票总收入及港口税费受损近4.2亿元;据国际邮轮协会(Cruise Lines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CLIA)统计,截至2020年9月,全球邮轮行业累计损失已超770亿US$[22]。此次疫情发生之前,邮轮运营经常受到如天气变化、政策导向、管理不当等“灰犀牛事件”因素影响,导致风险性事件屡有发生[23],新冠疫情作为“黑天鹅事件”加剧了“灰犀牛事件”的负面影响,媒体报道使得大众对邮轮旅游产生认知偏见,邮轮品牌形象“污名化”。当前新冠病毒不断变异,疫情影响可能持续,邮轮行业也会继续面临巨大的风险压力[24]
无论是“灰犀牛事件”还是“黑天鹅事件”,都有可能再次发生。公众风险感知作为一种主观存在,极易受到外部舆论影响,对其邮轮购买决策与旅游风险判断产生负面影响[25]。对于旅游者风险感知的研究不仅能帮助邮轮旅游企业更好地把握顾客旅行意图,恢复和拓展日益细分的客源市场,也有利于邮轮旅游各方协同实施针对性的风险预防、应急管理、协同治理等风险管理措施。本文依据“黑天鹅事件”与“灰犀牛事件”在不可预测性与后果严重性2个维度的差异(图1),利用新冠疫情发生前后网络评论数据,分析公众对邮轮“灰犀牛事件”与“黑天鹅事件”的风险感知变化,意图为邮轮行业的疫后市场恢复和可持续发展提供参考。
图1 邮轮事件象限图

Fig. 1 Cruise ship event quadrants

2 文献综述

风险感知来源于心理学范畴[26],意指人们通过自身直觉对风险进行评估[27]。Bauer将风险感知由心理研究领域引入消费者行为研究领域[28],而旅游风险感知的研究最早始于20世纪80年代[29],并在“911事件”后成为研究热点。诸多学者从公共卫生安全[23,30-31]、社会事件[32,33]、恐怖主义[34]等事件类型,开展邮轮风险感知研究。
近年来,学者们初步探析风险感知对邮轮游客决策行为的影响及其影响因子,发现风险感知对乘客的购买行为以及邮轮旅游体验产生影响。Henthorne等学者通过研究牙买加停靠港邮轮游客的旅游体验,证实了游客购物行为会受到风险和安全感知的影响,第一次进行邮轮旅游的游客要比再次进行邮轮旅游的游客对周围的环境更为敏感[35]。在识别邮轮风险感知影响因素上,学者们发现影响邮轮风险感知的因素与个人因素、旅行经历以及媒体宣传有关。Bowen等利用情景研究,发现乘客对于邮轮风险问题十分重视,不同乘客对风险感知不同[34]。Markus等揭示客船环境对游客安全感知重要性,提出影响乘客乘船安全的包括客船结构、救生设备、沟通、情绪以及他人5个方面[36]。Hung等揭示了初次邮轮旅行的游客与多次邮轮旅游游客之间的区别,发现邮轮乘客风险感知受邮轮旅行经历影响[37]。Baker等发现邮轮食品安全问题受媒体广泛报道影响,乘客对食品安全意识更为强烈,他们还发现第一次乘坐邮轮的乘客,对于邮轮个人防护更为关注,第二、第三次乘坐邮轮的乘客在邮轮旅行前更倾向咨询私人医生[38]
疫情对邮轮业的冲击和影响也引起了研究人员的极大关注,近两年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行业挑战、员工调适以及乘客消费行为变化方面。Rocklöv等通过构建传染病模型发现封闭密集的内部布局、高度集聚的游客流动加剧了冠状病毒在邮轮上的传播速度[39]。Radic等在研究中指出,疫情期间邮轮船员很可能因疫情的不确定性而担忧,因缺乏朋友、家人陪伴而抑郁[40]。Radic等在借鉴三分法、S-O-R范式、前景理论基础上,对疫情后邮轮女性顾客的就餐行为进行研究,发现疫情感知风险会阻碍女性乘客在新冠肺炎大流行期间就餐行为意向[41]。以上学者从不同视角下探讨了邮轮业在应对疫情时需要关注的节点和环节,而基于网络评论视角探析疫情发生前后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风险感知变化却并不多见,本研究将会是对疫情下的邮轮游客感知的有益补充。

3 研究设计

3.1 阶段划分

文章在时间节点划分上,以2019年12月8日武汉报道首例不明肺炎与2020年3月15日全球邮轮停运为时间节点,依据“灰犀牛”和“黑天鹅”事件的影响力,将邮轮负面事件变化划分为“灰犀牛阶段”“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黑天鹅阶段”3个阶段(图2):
图2 邮轮负面事件阶段划分

Fig. 2 Phase division of negative events on cruise ships

第一阶段:从2014年4月19日知乎网站出现有关邮轮负面事件评论,至2019年12月8日武汉报道首例不明肺炎。该阶段邮轮负面事件主要是台风停航、碰撞等灰犀牛事件,称为“灰犀牛阶段”。
第二阶段:从2019年12月8日武汉报道首例不明肺炎,至2020年3月15日全球邮轮停运。该时期为“黑天鹅事件”出现过渡期,“黑天鹅事件”与“灰犀牛事件”交错影响,称为“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
第三阶段:从2020年3月15日至2021年8月31日(数据采集截止日期)。该时期“黑天鹅事件”影响力已超越“灰犀牛事件”,全球邮轮行业笼罩在疫情影响之下全部停航,虽然2021年6月美国个别邮轮开始复航,但全球邮轮复航仍遥不可期,因此称为“黑天鹅阶段”。
以上3个阶段能够完整涵盖论文题目所说“灰犀牛遇到黑天鹅”事件及阶段变化,相关数据能充分反映国内网民不同阶段对邮轮负面事件风险感知。

3.2 数据采集

本文选取知乎问答平台的文本数据为研究对象。知乎作为社会化问答平台的代表,截至2021年第二季度社区月均活跃用户数已达9 430万,其中文问答平台相较百度、搜狗等搜索引擎,因所检索到的答案更能够得到用户评价、满足用户相关信息需求,受到广大用户的青睐[42]。文章以“邮轮”和“邮轮事件”为关键词,参考李刚、张柳等对邮轮网络舆情的相关研究[31,43],抓取出疫情发生前后与邮轮负面事件有关话题、专栏中的网友评论数据以及相关地址信息。去除内容重复、评论较短和地址空白、无效等信息后,最终筛选出“灰犀牛阶段”有效评论832条、“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有效评论480条、“黑天鹅阶段”有效评论676条,共计1 988条包含网民地址数据的文本评论数据。

3.3 研究框架

论文首先对文本内容分析挖掘,在python环境下构建风险感知实验语料库,运用词频分析提取出不同时期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风险感知的高频词后,合并相同近义词。再通过语义网络分析方法,动态分析3个阶段数据中词语与文本间的关联及含义。最后通过情感分析结合空间分析的方式,提取不同阶段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的情感态度类型,分析其空间分布规律(图3)。
图3 研究框架

Fig. 3 Research framework

4 结果分析

4.1 词频分析

运用python提取高频词对3个阶段国内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的风险感知分别进行识别,分别提取出排名前20的高频词(表1),然后对不同阶段进行比较。主要研究发现:
表1 词频统计排名前20的文本特征词

Tab. 1 Word frequency of the top 20 text features

序号 灰犀牛阶段 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 黑天鹅阶段
1 船长 日本 天津
2 中国 隔离 压强
3 感染 中国
4 救援 中国
5 时间 病毒 科学
6 船员 检测 强度
7 新闻 确诊 自身
8 安全 国家 面积
9 孩子 传染 病毒
10 经历 医院 英国
11 落水 国内 身体
12 救生衣 传播 时间
13 上岸 海盗
14 龙卷风 希望 爆炸
15 弃船 新闻 可怕
16 海里 游客 伤害
17 遇到 空调 安全
18 打捞 医疗 疫情
19 细节 系统 扯淡
20 天气 爆发
(1)“灰犀牛阶段”,关于天气类高频词出现较多,包括“龙卷风”“天气”等,代表评论有“天气恶劣,还恶劣不到停航的程度”“船舶停航基本因为起雾”“天灾不可违”等,能够看出该阶段,受自然灾害影响而导致的负面事件较多。
(2)“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公共卫生类高频词出现较多,包括“感染”“病毒”“确诊”等,代表评论有“船上确诊的人中有38位是无症状的,而且如你说的有搬病人的急救员也被感染了,感叹这病毒的传染力的确厉害”“现在另外一条邮轮也有确诊了”等。可以看出“黑天鹅事件”的出现虽然暂时“冲淡”了人们对疫情前“灰犀牛事件”的感知,但是对于突发性公共卫生事件的感知更为敏感。
(3)“黑天鹅阶段”,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的风险感知更为复杂包括火灾、海盗、病毒感染等多个方面,出现频率较高的高频词包括“爆炸”“海盗”“病毒”。典型评论有“新闻经常报道的海盗,在索马里,非洲啥的”。网民的风险感知在疫情发生后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对于一些小概率发生的邮轮负面事件例如公共卫生、邮轮海盗、邮轮火灾等风险感知更为敏感。
综合3个阶段高频词,我们发现:“灰犀牛阶段”,公众对邮轮事件的风险感知大多聚焦于自然灾害导致的负面事件方面;“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人们将主要聚焦于小概率发生影响却巨大的“黑天鹅事件”疫情上,邮轮公共卫生安全更为关注。“黑天鹅阶段”,受到疫情常态化和多方因素影响,风险感知趋于分散。

4.2 语义网络分析

文章构建语义网络,动态评价3个阶段风险感知演化特征。从文本中提取特征词后,得到了国内网民对邮轮事件风险感知的初步认知,但无法找寻这些因素间的关联性。为深入分析,本文选择以3个阶段评论中的动词和形容词为整理对象,并剔除无关词汇,最终形成各阶段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风险感知语义网络。
文章运用Ucinet软件中的Netdraw模块,分别构建不同阶段国内公众对邮轮负面事件风险感知语义网络结构图(图4)。语义网络结构呈现出明显的“核心-边缘”结构,反映了风险感知的不同。文章参考学者对感知划分的研究,并结合Core&Periphery算法将邮轮事件风险感知的核心边缘结构划分为核心层、过渡层以及边缘层。
图4 语义网络结构图

Fig. 4 Semantic network structure diagram

“灰犀牛阶段”:(1)核心层展现了“落水、逃生、死、倾覆、沉没”等有关邮轮乘客落水后的相关词汇以及“开船、告诉、组织、演习”等与对负面事件发生的防范的相关词汇,发现核心层面基本是对有关乘客落水后的安全问题的风险感知。(2)过渡层是核心层与边缘层的过渡层级,主要包括“打捞、生还、清楚、安排、出海、吓”等,大多是“灰犀牛事件”发生后果的词汇。(3)边缘层包括“严重、希望、恶劣”等与网民态度情绪有关词汇以及“失忆、离开、操作、报道、倾覆”等在发生过程中与乘客、船员、政府、媒体多方行动有关词汇。
“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1)核心层出现的词语包括“感染、隔离、接触”等与疫情等有关风险感知以及“怕、恐怖、严重”等体现网民对疫情的负面感知情绪。(2)过渡层出现的词汇包括“安排、报道、防护、治疗、操作、帮助”等于疫情发生后正面开展救援活动的风险感知。(3)边缘层出现词汇包括“紧张、担心、尴尬、失败”等与负面感知情绪的词汇以及“上报、重视、呼吁、支援”等有关如何开展救援词汇。
“黑天鹅阶段”:(1)核心层展现了有关“死、考虑、失去、恐怖、遇到、引起”等网民对有关邮轮负面事件后果的负面风险感知词汇。(2)过渡层包括“负责、承受、解释”等与船员责任担当有关词汇以及“爆炸、淹死、憋死、感染”等多种邮轮负面事件造成后果的风险感知词汇。(3)边缘层包括“希望、记得、攻击、庞大、隔离、算错”等与网络对有关负面事件回忆有关词汇。
3个阶段的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的风险感知发生了巨大变化。疫情前“灰犀牛事件”阶段,网民更为关注对各类“灰犀牛阶段”发生后的防护,其中以乘客意外落水、自然灾害、邮轮倾覆等方面的风险感知较为敏感,总体来看,网民的风险感知是较为分散的。“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这一阶段网民对突发邮轮疫情的风险感知较为敏感。到了“黑天鹅阶段”,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的风险感知较灰犀牛阶段趋于分散,且受到之前“黑天鹅事件”的影响,邮轮虽然于这一阶段停运了,但网民对由负面事件的讨论并未停止,且更倾向于对各类负面事件的讨论与评价。

4.3 情感分析

由于文本评论具有隐性特征,因此需要通过情感分析进一步捕捉人们的情感色彩[44]。论文引入情绪值将情感分析同词频分析、空间分析相结合,更为全面地系统探究国内公众对邮轮事件的风险感知影响因素。
4.3.1 情感类型分析
情感认知作为风险感知的重要组成部分,能够高效反映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的评价。本文调用cnsenti中文情绪情感分析库,计算公众情感得分,其中当评论中正向情感得分大于负面情感时,则判定为正向情感;当评论中负面情感大于正向情感时,则判定为负面情感;正向情感同负面情感得分一致时,则判定为情感中立。为准确分析文本,文章并未剔除常用停用词,同时对情感词典进行补充(图5)。
图5 三个阶段情感分析

Fig. 5 Emotion analysis at three stages

“灰犀牛阶段”:正向情绪199条占23.92%,中立情绪350条占42.07%,消极情绪283条占34.01%;“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正向情绪111条,占比下降为23.12%,中立情绪194条,占比下降为40.42%,消极情绪194条,占比上升为36.46%;“黑天鹅阶段”:正向情绪141条,占比下降为20.86%,中立情绪315条,占比为46.60%,消极情绪220条,占比为32.54%。
总体看,中立情绪占比较多;消极情绪占比次之;正向情绪占比最小。时间分布上,随着“灰犀牛”阶段向“黑天鹅”阶段的过渡,虽然各省份网民中立情绪始终占主导地位,但人们的积极情绪也在不断降低。另一方面,这也说明,随着教育水平的提升、综合素质的提高,现代网民能以更为理性的态度去面对邮轮事件的发生。
4.3.2 情感关键词分析
为深入探究疫情前后网民风险感知的情感变化,本文参考孙晓东等对文本情感表达分析中的应用,以疫情前、后评论中的形容词为整理对象,按照词频大小对情感词进行排序,并提取出排名前10的情感词(表2)。分析中剔除了与情感无关词汇,最终形成疫情前、后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风险感知情感词,结果如下。
表2 邮轮负面事件风险感知情感词

Tab. 2 Emotion words in cruise negative event risk perception

序号 灰犀牛阶段 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 黑天鹅阶段
1 希望 希望 严谨
2 恶劣 愿意 恐怖
3 严重 恐怖 希望
4 担心 憋死
5 好奇 庞大
6 最好 严重 好奇
7 辛苦 感谢 奇妙
8 意外 最好 豪华
9 不错 还好 极限
10 紧张 恶劣
(1)“灰犀牛阶段”,排名前十的情感词汇中,带有消极情绪的词汇较多,包括“恶劣”“严重”“吓”“懵”等;中立情绪词汇也较多包括“好奇”“最好”“辛苦”“意外”等;带有正向情绪的词汇包括“希望”“不错”。
(2)“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排名前十的词汇中带有消极情绪的词汇增多,包括“恐怖”“担心”“怕”“严重”“紧张”;中立情绪的词汇包括“还好”“愿意”;积极情绪的词汇包括“希望”“感谢”“最好”。
(3)“黑天鹅阶段”,排名前十的情感词汇中,带有中立情绪的词汇增多,包括“严谨”“庞大”“好奇”“奇妙”“极限”;带有消极情绪的词汇包括“恐怖”“恶劣”“憋死”;带有积极情绪的词汇为“希望”“豪华”。
整体而言,3个阶段排名靠前的情绪词以消极情感词汇居多,说明如何处理好网民风险感知中消极情绪将会变得极为重要。
此外,不同阶段特定情感词反映了人们对邮轮事件风险感知的整体认知。例如“恶劣”一词,灰犀牛阶段,相关评论有“长江水道和洞庭湖所连接的区域小范围气候突然恶劣,见怪不怪了”“恶劣天气船长不应该抛锚避险吗?”等;“黑天鹅阶段”,有关“恶劣”一词的相关评论为“打捞局大船当时都出去干活了,就剩下小船(不知道哪一艘)去的,但是风浪特别大,救援船跟大舜碰撞漏水严重,最终才没有靠上去”,这均表示网民对邮轮遭遇极端天气事件更为敏锐、敏感,因而会做出相应的负面评价。同时消极情绪中一般包含“恐怖”“紧张”“严重”“懵”等词汇,主要反映人们对邮轮事件的担忧及顾虑。多数网民因邮轮极端天气事件预警处理不及时、人员操作不当、员工缺乏专业技能培训,表现出消极情绪,呈现出人们的风险感知均会受到人员、环境、设施以及管理这4个方面的影响。
4.3.3 情感空间分析
论文将爬取到的有关邮轮事件评论所对应的网民地址信息数据与各省份所对应,用各省域所对应的网民评论数量来表征国内各地区的风险感知度大小。然后通过情绪值计算,得到各省情感倾向。论文情绪值的计算采用如下公式:
情绪值=(各省积极评论数-各省消极评论数据)/各省总评论数据
根据计算结果正负与百分比,论文将情绪值划分为6个层级:积极正面感知、极弱负面感知、微弱负面感知、少量负面感知、强烈负面感知、纯粹负面感知。
分析结果发现(图6):积极正面感知分布在重庆、湖北、江西、宁夏、甘肃、青海、江苏、山西,占25.81%;极弱负面感知来源于吉林、上海、广西、海南、广东、贵州这些省份,占19.35%;微弱负面感知分布于北京、辽宁、河北、浙江、福建、陕西、四川、湖南,占25.81%;少量负面感知区为蒙古和黑龙江、天津、山东、河南、云南,占到19.35%;强烈负面感知区为安徽和新疆,占总数的6.45%;纯粹负面感知区为西藏。
图6 情绪值分布

注:该图基于自然资源部标准地图服务网站下载的审图号为GS(2019)1822号的标准地图制作,底图无修改。

Fig. 6 Distribution of emotional value

总体上看来,对邮轮旅游具有积极正面感知的省份基本位于中部两河(长江和黄河)周边,距离邮轮港口偏远的西部省份新疆和西藏则情绪严重消极。东部沿海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对邮轮旅游更为了解,当邮轮负面事件发生后,该地区网民情绪值以正面和微弱负面位主;中、西部省份以及北部、中西部边境省份,经济发展较为滞后,信息较为闭塞,缺乏对邮轮认知,同时更倾向于内陆旅游的方式,因而网民情绪值以消极为主;山东、安徽、天津以及河南,这3个区域的负面感知较强究其原因可能与该区域上网人群特征相关。究其原因,可能与地理区位、邮轮经济发展程度、知乎网民特征等因素相关。

5 结论与讨论

5.1 结论与展望

本文基于国内最大的中文问答平台知乎数据,运用词频分析、语义网络分析、情感分析以及空间分析等方法分别对“灰犀牛阶段”“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以及“黑天鹅阶段”国内网民风险感知变化及差异进行探究,得到以下发现:
从时间维度看,国内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的风险感知随新冠疫情的出现发生变化。网民在“灰犀牛阶段”对自然灾害影响导致的负面事件感知较多;“灰犀牛遇到黑天鹅阶段”受公共卫生事件影响较大,网民风险感知更多聚焦于疫情;而在“黑天鹅阶段”,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的风险感知受疫情常态化等因素影响趋于分散。总体而言,随时间推移网民消极情绪逐渐较少,中立情绪逐渐变多,且始终占主导,网民对待邮轮负面事件的情感愈发理性。
从空间维度看,网民风险感知呈现出明显的空间分异特征。网民风险感知呈现出明显的空间分异特性。情绪值较高的地区主要分布在东部沿海及中部省域;情绪值较低的地区主要分布于北部及西部的边界省域。
与以往邮轮旅游研究话题相比,本文强调了疫情发生前后的不同阶段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的风险感知变化。目前国内学者对邮轮负面事件关注较少,相关研究成果鲜见,本文将邮轮负面事件风险感知纳入时空研究范畴,尝试从网民风险感知情绪与时空关系研究,探究网民风险感知空间分布表象,然后挖掘表象之下的深层含义,并将两者同时呈现。希冀本文对邮轮旅游负面事件的研究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引起更多学者对包括邮轮旅游在内的旅游风险认知问题的重视。
以网络文本数据为依据,探讨疫情前后网民对邮轮事件的风险感知不失为一次新的尝试,但风险感知本身是一种主观存在,且受文本表达方式的限制,其与网民的真实风险感知是否一致有待更多的验证。后续研究可结合问卷调查、入户回访等方法,对网民的风险感知进行更为系统的实证分析。同时,本文研究对象为中国网民,不同地区、年龄、性别的人群,以及邮轮旅游体验次数不一等对象,其风险感知内容与情绪应该存在差异,未来可系统性地开展相关研究。

5.2 实践启示

本研究的结论对邮轮产业内外部公众具有如下启示:
(1)网民风险感知会随事件发展而发生变化,但不变的是公众对风险的警惕。疫情常态化下邮轮行业除了做好常规疫情防控工作之外,探索危机预警与应急管理机制、报团取暖加强合作,提升邮轮产业韧性共渡难关才是关键。同时政府修订有关邮轮安全管理办法,针对邮轮安全卫生突发事件建立应急处理方案,保障邮轮公共卫生及正常运转。
(2)邮轮旅游受此次疫情影响已经成为“污名化”产业之一,如何有效加强各区域舆情管理,修复邮轮旅游品牌形象,积极引导不同区域人们对邮轮旅游的品牌认知,成为当下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邮轮公司应主动构建正面品牌形象,针对不同地区风险感知,采用差异化宣传策略。
(3)网民对邮轮负面事件风险感知的空间差异可以对邮轮跨区域营销策略选择提供参考。对邮轮事件风险感知度高的中、西部和北部省域,公司要加强邮轮安全宣传,消除高风险感知地区人们对邮轮事件的顾虑;面对东部沿海等地情绪值较高区域的网民,邮轮公司可在宣传邮轮安全的基础上宣传邮轮旅游,提升网民邮轮旅游认知。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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