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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 Vol. 12 >Issue 6: 964 - 976

DOI: https://doi.org/10.12342/zgstly.20220067

山地旅游

旅游驱动下玉龙雪山景区人地关系演化过程及其特征分析

  • 王娟 , 1 ,
  • 明庆忠 , 2, * ,
  • 覃纹 3 ,
  • 王世金 4
展开
  • 1.江苏理工学院文化与旅游学院，常州 213001
  • 2.云南财经大学旅游与文化产业研究院，昆明 650221
  • 3.广西环境保护科学研究院，南宁 530022
  • 4.中国科学院西北生态环境资源研究院冰冻圈科学国家重点实验室，兰州 730000
*明庆忠（1963-），男，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区域地理与旅游开发管理。E-mail:

王娟（1981-），女，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区域旅游发展与管理。E-mail:

收稿日期: 2022-05-10

  修回日期: 2022-10-13

  网络出版日期: 2023-01-16

基金资助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41961021)

广西教育厅中青年项目(2021KY1936)

广西教育科学规划课题子课题(YXXH2021011)

中国科学院玉龙雪山冰川与环境观测研究站项目

收起

Analysis on the evolution stage and its characteristic of human-environment relationship driven by tourism in Yulong Snow Mountain scenic spot

  • Wang Juan , 1 ,
  • Ming Qingzhong , 2, * ,
  • Qin Wen 3 ,
  • Wang Shijin 4
Expand
  • 1. College of Culture and Tourism, Jiangsu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Changzhou 213001, China
  • 2. Institute of Tourism and Cultural Industry, Yunna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Kunming 650221, China
  • 3. Guangxi Research Institute of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Nanning 530022, China
  • 4. State Key Laboratory of Cryospheric Sciences, Northwest Institute of Eco-Environment and Resources, CAS, Lanzhou 730000, China
*Ming Qingzhong. E-mail:

Received date: 2022-05-10

  Revised date: 2022-10-13

  Online published: 2023-01-16

Fold

摘要

旅游驱动山地景区社会、经济、环境等人地关系要素不断变化，影响景区地域系统的可持续发展。本研究构建以土地利用、社会经济和旅游驱动力为主要指标的山地景区人地关系演化评价体系，探讨玉龙雪山景区人地关系演化过程及其特征。研究表明，旅游驱动下的玉龙雪山景区人地关系演化可分为前旅游、旅游早期发展和旅游有序发展3个阶段。前旅游阶段旅游对社会经济和环境影响不明显，人地关系的制约因素为山地自然环境；旅游早期发展阶段旅游驱动作用逐渐明显，景区人地关系发生较大异化，经济快速发展，同时环境受到一定破坏；旅游有序发展阶段旅游成为景区发展的主导力量，不断驱使“景”“社”共同发展，人地关系走向协调。土地利用类型变化是山地景区人地关系演化的重要表征，“旅游业反哺农业”举措是景区人地关系演化趋向和谐的关键。研究丰富了山地旅游地可持续发展状态和效应评估方法，为旅游地人地关系演化研究提供了参考案例。

关键词： 山地旅游; 旅游景区; 人地关系; 演化过程; 演化特征; 玉龙雪山

本文引用格式

王娟 , 明庆忠 , 覃纹 , 王世金 . 旅游驱动下玉龙雪山景区人地关系演化过程及其特征分析[J]. 中国生态旅游, 2022 , 12(6) : 964 -976 . DOI: 10.12342/zgstly.20220067

Abstract

The society, economy and environment of mountain scenic spots are constantly changing under the tourism effect,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and environment is changing, which affects the sustainability of the regional system of the scenic spots. This paper constructs an index model for evaluating the evaluation of human-environment relationship in mountain scenic spot and takes Yulong Snow Mountain as an example to explore its evaluation stage and its characteristic.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the evolution of human-environment relationship in Yulong Snow Mountain is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 pre-tourism, early development and orderly development. In the pre-tourism stage, tourism first appeared in the mountain, which has little impact on the social economy and environmen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and environment in the mountain scenic spot basically operates according to the original law. In the early development stage, tourism has an obvious driving effect, the environment of the mountain scenic spot has deteriorated and the social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is unbalanced. In the orderly development stage, tourism, as the leading force in the development of Yulong Snow Mountain scenic spot, constantly tends to coordin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and environment. The guidance of the government is the key elements for the evolution and harmony of human-environment relations. The evolution of human-land relationship in Yulong Snow Mountain scenic spot driven by tourism reflects the changes of tourism life cycle in mountain scenic spots. This study provides an effective way to evaluate the evolution of human-environment relationship in mountain scenic spots, and provides a feasible method to evaluat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status of mountain tourism destinations. It can enrich the empirical analysis of mountain scenic spots in the evolution of human-environment relationship and the research on the tourism driving force of the evolution of human-environment relationship, and contribute to the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of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mountain tourism.

Key words： mountain tourism; scenic spot; human-environment relationship; evolution; evolu-tionary characteristics; Yulong Snow Mountain

1 引言

人地关系是构成地理格局和过程的最基本关系[1]。旅游作为新时期人地关系演化的重要驱动力量，推动旅游地人地关系不断发展[2]。旅游地域系统因其发展过程中的功能转型与空间重构表现出与其他地域系统不同的特征[3]，其内部的社会、经济、环境等人地关系要素因旅游吸引物、项目、设施等要素分布差异而具有明显的空间分异性和资源-经济指向性[4]，同时旅游要素演化也具有阶段性[5-6]。
海洋[7]、山地[8]、农村[9]、城市[10]等不同旅游地，因发展条件差异具有各自特殊的人地关系[9,11]。山地景区是中国传统和重要的旅游目的地类型，其人地关系受纬度与气候[12-13]、山体规模与海拔[13]、生态[14]、市场规模与产品类型[15-16]、利益相关群体[12,14]、社会管理组织[12,14]、旅游政策[12,17]等多种因素综合影响。和其他类型旅游地相比，山地景区环境更为脆弱，人地关系更为复杂[8]。随着旅游介入的不断加深，山地景区的旅游发展规模不断增长、旅游产品结构不断调整，导致旅游空间扩张，旅游要素之间的关系不断深化[5-6]，进而驱动山地景区社会文化、经济、环境等持续变化和人地关系演化。旅游地人地关系要素包括旅游、人口、社会、资源与环境等要素[18]。已有研究通过对旅游目的地自然环境、社会经济等要素的变化，分析旅游对目的地驱动效应的积极影响[19-20]和消极影响[21-22]因素，但较少关注这些要素的演变过程。旅游地人地关系各要素变化具有阶段性[5-6]和系统性[23]，基于不同旅游地域系统人地关系的特殊性，探讨旅游地人地关系演化不同阶段的要素及其综合变化特征，有助于通过过程演变探讨其变化机制[1-2]。
为此，本研究构建了山地景区人地关系演化评价指标，分析玉龙雪山景区不同发展阶段的“地”和“人”关系的表现，探讨旅游驱动下山地景区人地关系演化特征，以期为山地景区人地关系协调发展提供参考。

2 山地景区人地关系演化评价指标

2.1 土地利用类型综合反映出自然环境的变化

土地利用类型是人类依托土地的某些属性，为了自身生存和发展在土地之上进行的生产、生态、生活（“三生”）活动的过程和结果[24-25]。自然和人文要素综合作用于土地，进而通过改变大气成分、土壤和水体等下垫面性质影响着陆地生态系统。因此，土地利用是环境变化的综合表现[26-27]，与人类空间行为共同体现了人地关系[28]。和其他地域类型不同，山地自然环境对社会经济的制约作用较明显，山地“三生”活动严重依赖山地地貌、地质、水文、生物、大气和气候等自然要素，产生了因这些制约因素而形成的人类活动空间分布差异，直接表现于基于不同人类活动的土地利用类型及其不同的人地关系。因此，土地利用类型是反映山地景区人地相互作用关系中自然环境变化的直接和综合要素。

2.2 社会文化和经济发展反映“人”的变化

游客、旅游企业及其他企业、政府部门和当地居民是山地景区地域系统内人类活动的载体，他们的行为活动与旅游地环境相互作用就是一定地域范围内人地关系的具体体现[29]。生产力及生产关系是经济基础，“地”所提供的自然条件，也是社会文化发展的决定因素。山地经济主要反映社会和个人经济状况，包括旅游业在内的山地产业和人均收入等是山地景区经济发展的主要体现。人地关系同时包括“人”与“地”在非物质层面的作用，可通过居民的社会文化间接反映，主要包括受教育水平、医疗条件、基础设施、文娱生活等因素。经济和社会文化并非独立存在，两者相互依存、相互作用和融合，并通过人类生产、生态和生活实践共同作用于地理环境。

2.3 “人”与“地”之间旅游作用的特殊性

山地自然环境的脆弱性、多样性和复杂性[11]增加了其对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制约，而社会经济发展也容易对山地脆弱自然环境形成较为深刻的影响。游客对山地的生物及环境有着较为普遍的需求[30]，山地景区内的要素大多可以成为旅游吸引力的构成要素、形成基础或传播媒介。因此，山地景区中旅游资源并非始终与建设项目如影相随，而是融入山地环境、社会、经济的特殊要素中，具有隐匿性、广域性、多样性、独特性、复合性等特征[31]，使山地景区人地关系的旅游驱动作用也具有了相应的特征。

2.4 山地景区人地关系演化评价指标

用旅游市场和旅游资源之间的推拉效应作为驱动力表征山地景区人地关系发展动力变化；以GDP和包括旅游业在内的产业发展状况作为经济领域对旅游驱动力响应和反馈的分析要点；以山地景区内社区居民生产生活状态作为人文社会环境对旅游驱动力响应和反馈的分析要点；以山地不同海拔、坡度、自然地理条件下土地利用类型变化作为自然环境对旅游驱动力响应和反馈的分析要点，构建山地景区人地关系演化评价指标（表1）。
表1 山地景区人地关系演化评价指标体系

Tab. 1 Evaluating index of the human-environment relationship evolution in mountain scenic spots

人地关系 构成要素 评价指标
“人” 山地经济 人均收入、旅游业从业人数与总人口、旅游收入及占GDP比例、产业结构等
山地社会文化 社区人口数、受教育水平、社会福利等
“地” 土地利用类型 耕地、林地、草地、商服用地、住宅用地、水域、其他用地等
直接动力 旅游市场-旅游资源 旅游人次、山地旅游活动方式等
经济发展水平、人口发展程度和国土开发强度3个高度凝练的指标是人类活动施压强度的核心指标[32]，分别体现了旅游对山地经济、社会、环境的作用，是山地旅游人地关系的重要构成要素。这些指标在旅游驱动作用下有各自变化的方向和速度，无法通过单个要素来判断人地关系演化的阶段。但旅游在不同阶段对山地的作用方式和力度有所区别，对以旅游为主要发展动力的景区人地关系具有重要的影响意义，本研究将旅游在不同时期的地位和作用方式作为判断山地景区人地关系演化阶段的主要指标。

3 人地关系演化阶段

玉龙雪山景区位于云南省丽江市玉龙县，是伴随改革开放旅游业逐步兴起而较早被开发的一批山地景区之一。从山脚海拔1 600多m的金沙江河谷（下虎跳峡）至海拔5 596 m的山顶，玉龙雪山高差达4 000 m左右，所辖人口主要居住在分别位于玉龙雪山东坡南麓的缓坡地带和玉龙雪山旅游开发区东侧的甲子村和南侧的玉湖村。近30年的发展历程中，玉龙雪山景区旅游基础设施不断完善，服务和管理日益成熟，形成了从单一观光到集观光、度假、娱乐、运动休闲、科普研学等功能于一体的综合型山地景区，旅游接待人数从1994年的4 700人次增长到2019年的502万人次，门票收入也从1994年的6万元增长到2019年的3.75亿元（表2），已成为丽江旅游宣传的重要窗口。
表2 旅游开发以来玉龙雪山景区旅游年接待人次和门票收入

Tab. 2 Annual tourists and ticket revenues in Yulong Snow Mountain scenic spot from 1994-2019

年度 游客量
（万人次）		 门票收入
（亿元）		 年度 游客量
（万人次）		 门票收入
（亿元）		 年度 游客量
（万人次）		 门票收入
（亿元）
1994 0.47 0.0006 2003 130.00 0.48 2012 314.29 2.70
1995 4.46 0.004 2004 180.00 0.99 2013 329.54 2.92
1996 4.60 0.005 2005 188.00 1.40 2014 356.34 3.27
1997 1.38 0.014 2006 189.00 1.43 2015 383.11 3.94
1998 20.53 0.027 2007 183.00 1.41 2016 407.82 4.14
1999 52.30 0.209 2008 188.34 1.54 2017 366.85 4.11
2000 72.25 0.289 2009 229.41 1.79 2018 432.46 4.12
2001 110.00 0.404 2010 232.03 2.09 2019 502.00 3.75
2002 135.00 0.480 2011 295.79 2.43

注：此数据主要为玉龙雪山旅游开发区管委会的门票统计数据（市场部统计数据），不包括玉湖村数据。

1993年玉龙雪山省级旅游开发区、丽江旅游事业管理委员会以及玉龙雪山旅游开发总公司成立，玉龙雪山进入了以旅游为主要驱动力的人地关系发展时期。2006年玉龙雪山管委会与社区居民签订了“旅游业反哺农业”的协议，年均补偿社区居民1050万元，缓解了旅游发展与社会、经济、环境之间的矛盾，人地关系进入旅游正向驱动和协调发展的新纪元。由此将玉龙雪山景区人地关系演化过程划分为以下3个阶段。

3.1 1992年之前的前旅游阶段

由于气候寒冷、土壤养分易流失、地质不稳定、山地环境脆弱等，玉龙雪山景区本身并不具备大规模生产粮食作物的条件，再加上山脉阻隔作用下边远的区位条件，玉湖村和甲子村经济和社会发展长期较为落后。居民人口较少，主要以传统种植业、森林砍伐、打猎等农业生产为主，并一度将淘金等作为增加收入和改善生活的方式，生态环境遭到破坏，人地关系紧张[33]。1984年建成自然保护区，限制了对林木的砍伐。1988年建成风景名胜区，本地居民初步涉足旅游业，但旅游经营和管理经验缺乏，并未出现独立的旅游企业。此阶段山地自然环境依然是制约区域发展的主要因素，旅游对景区社会经济和环境影响较少，对人地关系的驱动作用不明显。

3.2 1993—2005年的旅游早期发展阶段

1993年，伴随着玉龙雪山旅游开发办和旅游开发总公司的成立，景区旅游规划和基础设施建设先后完成，云杉坪、玉龙雪山和牦牛坪3条旅游索道修建运行，索道公司、白鹿旅行社、玉龙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等旅游骨干企业成立，以门票和索道为主要收入的业务不断拓展，餐饮、文艺展演、休闲娱乐、运动康体等其他服务项目逐渐完善，丽江玉龙旅游股份有限公司股票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此阶段玉龙雪山景区旅游业迅速发展，社会经济和环境因此不断改变，人地关系变化的旅游驱动作用明显。

3.3 2006—2019年的旅游有序发展阶段

2006年起，玉龙雪山景区全面取消村民自主经营的旅游活动，政府牵头实施旅游反哺农业举措，使居民收入得到一定补偿，解除了玉龙雪山景区旅游长远发展过程中出现的政策、环境、经营管理等隐患。目前，玉龙雪山景区从业人员近1 000人，间接带动了周边近2 000名当地百姓参与旅游经营和管理服务。景区先后被授予国家首批5A级旅游景区、国家地质公园、首批全国旅游标准化示范单位、首批全国知名品牌创建示范区、全国景区带村旅游扶贫示范单位等80项省部级以上荣誉和奖励，印象丽江公司被国务院评为全国民族团结进步模范集体，旅游业健康发展，社区经济、社会文化和环境得到全面改善，景区人地关系不断走向协调。

4 旅游驱动下的人地关系演化特征

4.1 土地利用类型变化

按照《土地利用现状分类》（GB/T 21010-2017），将玉龙雪山景区土地利用类型划分为耕地、林地、草地、商服用地（零售商业、餐饮、旅馆、娱乐及其他商服和旅游项目建设用地，本研究统一称为旅游商服用地）、住宅用地、水域及水利设施用地、其他用地（主要为空闲地、裸地和裸岩石砾地等，本研究统一称为未利用地）。通过Landsat系列卫星影像解译，形成玉龙雪山景区3个时间节点的土地利用类型图（图1）；结合历史资料和实地调研，构建玉龙雪山景区1992—2005年、2006—2019年土地利用类型变化转移矩阵（表3、表4），以此来分析玉龙雪山景区的自然环境变化。
图1 研究区土地利用类型图

Fig. 1 The map of land use types in Yulong Snow Mountain scenic spot in 1992, 2005 and 2019

表3 1992—2005年土地利用转移矩阵（km2）

Tab. 3 Land use transfer matrix from 1992 to 2005 (km2)

1992年 2005年
草地 耕地 林地 未利用地 水域及水利
设施用地		 旅游商
服用地		 住宅
用地		 总计
草地 12.25 - 0.01 0.16 - - - 12.42
耕地 - 16.31 0.20 0.45 - 0.03 0.22 17.21
林地 0.01 1.34 261.18 11.49 1.99 0.47 0.11 276.59
未利用地 0.13 0.12 3.71 64.84 4.33 3.47 0.04 76.64
水域及水利设施用地 0.06 - 1.05 8.05 44.22 - - 53.38
旅游商服用地 - - 0.12 - - 0.15 - 0.27
住宅用地 - - - - - - 0.81 0.81
总计 12.45 17.78 266.27 84.99 50.54 4.12 1.18 437.33
表4 2006—2019年土地利用转移矩阵（km2）

Tab. 4 Land use transfer matrix from 2006 to 2019 (km2)

2006年 2019年
草地 耕地 林地 未利
用地		 水域及水利
设施用地		 旅游商
服用地		 住宅
用地		 总计
草地 7.18 - 4.89 0.35 0.03 - - 12.45
耕地 - 17.09 0.17 0.11 0.01 - 0.39 17.77
林地 0.46 0.66 256.51 7.38 0.97 0.19 0.10 266.27
未利用地 0.39 - 6.03 68.17 10.39 0.02 - 85.00
水域及水利设施用地 0.10 0.01 0.86 13.62 35.96 - 0.01 50.56
旅游商服用地 - - - - 0.01 4.10 - 4.11
住宅用地 - 0.01 0.02 - - - 1.14 1.17
总计 8.13 17.77 268.48 89.63 47.37 4.31 1.64 437.33
由表3可以看出，从1992年到2005年，研究区土地利用类型变化较大，其中，林地变化最大，变化面积为15.41 km2，主要转换为未利用地，面积达11.49 km2。通过这一数据可知，林地大量减少，研究区生态环境有所恶化。未利用地变化次之，主要演变为水域及水利设施用地、林地和旅游商服用地，面积分别为4.33 km2、3.71 km2和3.47 km2。这一时期，旅游商服用地的主要来源为未利用地、林地和耕地，面积分别为3.47 km2、0.47 km2、0.03 km2，总建设面积增加了近4 km2。旅游商服用地主要来自未利用地，选址较为合理，较少破坏原有生态环境。水域及水利设施用地变化面积也较大，主要转换为未利用地和林地，转换面积分别为8.05 km2、1.05 km2，大部分由全球气候变暖下的冰川退缩引起。因此，未利用地增加的面积较大，较难控制。草地、旅游商服用地和住宅用地向其他类型转换的面积较少，其中，住宅用地没有向他类型转换，原有居民区较为稳定。原本面积就不大的耕地也向其他类型转换，主要转换为未利用地，达0.45 km2。
由表4可以看出，2006年到2019年未利用地的变化最大，主要转换为林地和水域及水利设施用地，面积分别为6.03 km2、10.39 km2，未利用地也有部分转换为草地和旅游商服用地，但与上阶段相比，对未利用地的开发和利用有所下降。水域及水利设施用地面积依然减少较多，转换为未利用地和林地，面积分别为13.62 km2、0.86 km2。尽管在玉湖附近建设多个小的水面（图1（c））以增加空气湿度、降低气温（冷湖效应），但人工增加的水域面积并没有缓解冰川消融这一问题。和前一阶段相比，林地变化面积较大，减少9.76 km2，同时增加11.97 km2，增加的面积主要来源于未利用地和草地，面积分别为6.03 km2和4.89 km2，除旅游商服用地之外其他类型用地都有向林地转换。林地和未利用地的变化数据说明此阶段林地恢复取得了明显效果。这一阶段旅游商服用地增加面积不大，主要来自林地，面积为0.01 km2，说明研究区新增旅游建设项目较少，旅游发展属于内涵式提升阶段。原有住宅用地依然较为稳定，稍有增加，有0.02 km2的林地和0.01 km2的耕地向其转化。耕地面积稍有增加，弃耕从旅的状况有所改善。
通过对土地利用类型变化的分析，可以发现玉龙雪山自然环境变化有如下特征：
第一，玉龙雪山景区自然环境变化过程波动、趋势明显。从表3和表4可以看出，玉龙雪山景区林地面积逐渐增加，主要为未利用地向其转换；旅游商服用地面积开始增长速度较为迅速，而后变化不大，增加的用地大部分来源于未利用地；原有耕地保持较好，早期有部分弃耕；住宅用地变化不大；草地增加不多，但在2006—2019年这个阶段有大量转换为林地；未利用地在1993—2005年阶段有较大部分转换为旅游商服用地，2006—2019年阶段有部分转换为水域；以冰川为主的水域则一直处于减少状态，与冰川持续消融直接相关，人工增加的水域面积不足以缓解冰川减少的趋势。整体来看，研究区旅游开发建设大都不使用原有林地，除水域减少、住宅用地扩大、未利用地增加之外，其他土地利用类型都为波动变化。林地和耕地恢复、人工水域增加、未利用地向其他类型用地的转换，是生态环境优化的重要表现。
第二，环境变化受到自然和人类活动双向影响。冷湖工程在较小范围内起到了降温作用，但全球变暖引起的冰川消融成为难以跨越的障碍[34]，人工湖泊的增加也无法改变这一趋势。玉龙雪山旅游开发建设用地尽可能使用未利用地，减少了对林地、耕地等的占用，未利用地也在生态恢复过程中成为人工造林的主要区域。但依然存在建筑设施占用生态用地、旅游活动延伸到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域等现象（如旅游活动延伸至冰川保护区），一定程度上带来生态环境保护压力，显现出人类活动对土地利用的积极和消极双重影响作用。

4.2 社会经济变化

高海拔山地地理环境使玉龙雪山土地较为贫瘠，不利于农作物的生长，种植业和养殖业的收益低。因此，在旅游开发之前，玉湖村和甲子村村民常年在温饱线上挣扎。1993年玉龙雪山旅游开发总公司全面开发旅游业，甲子村部分村民开始在景区内经营骑马、照相、租售衣物等服务，甚至举家搬迁到白水河附近，改变了以往以农业为主导的社会经济发展模式，经济收入大幅提高。2006年以玉龙雪山旅游开发管委会为代表的政府实施旅游反哺、产业扶持、利益分红、提供就业等政策和措施，保证社区居民收入稳定的同时，完成以农田水利、道路桥涵、活动场所、环境整治、民生保障、社会事业、教育等为重点的基础设施项目建设，群众生活条件得到全面改善。玉湖村在2000年左右凭借区位优势开展一系列的旅游经营活动，2004年开始按“资源共有、利益共享、人人参与、户户受益”的模式成立玉湖旅游开发合作社，重点开发了“沿着洛克足迹、走进玉龙雪山”为主题的骑马、徒步生态观光旅游。目前已形成以玉湖旅游合作社为主，村民自主经营的集住宿、餐饮、购物为辅的旅游产业格局。村内基础设施不断完善，旅游服务和管理水平不断提高，社会文化水平进一步提升（表5）。
表5 玉湖村和甲子村社会经济演化对比（1993—2019年）

Tab. 5 Socio-economic evolution comparison of Yuhu and Jiazi villages (1993-2019)

社会经
济要素		 玉湖村 甲子村
1993年 2019年 1993年 2019年
人口 2003年约
2 300人		 近1 600人，主要为纳西族 2001年
1 778人		 近2 500人，包括藏族、彝族、苗族、纳西族、汉族等
受教育
水平		 文盲半文盲
占大多数		 小学在校学生为92名，初高中在校生36名 文盲半文盲占绝大数，无高中以上文化人口 重建甲子完小；适龄青少年初高中入学、巩固率为100%，大专以上就读生有50多人，42名大学生、2名研究生、1名博士生
基础设施、医疗卫生和社会保障 落后的山地村落 户均1辆小轿车，村内主干道全部硬化；垃圾统一清运率达100%，建成生物净化处理池；人畜饮水和农田水利灌溉设施不断完善；修建了停车场、管理房、环保厕所、景观水系；改造了村内不协调建筑，建设环村马道；新建了卫生室，配备了两名乡村医生；全村农村合作医疗参保率达100%，农村新型养老保险参保率达95% 封闭、落后的山地村落 60%以上的农户有家庭用车；完成黑水三村19户、黑水四村15户的就近搬迁和联合三村47户进城安置，在城区购置房产的近100户；建设黑水一村社会主义新农村示范村和雪花村藏族民俗旅游村；人畜饮水、道路硬化、村组之间道路桥涵、活动场所等基础设施完善；每年举办民族节庆及文娱活动；农村合作医疗参保率达100%
人均
收入		 2003年
937元		 9 000元 1993年不到
200元		 23 500元
旅游
收入		 2003年开始发展旅游 超过1 000万 1993年开始发展旅游 旅游反哺7 500~9 000元/人·年，婚纱公司收入2 000元/人·年，景区工作人员一般2 000元/人·月以上
主要
产业		 农业，且无法自给自足 以乡村旅游为主，种植业和养殖业为辅，实施“党支部+合作社+公司+农户”的旅游发展模式，以玉湖旅游合作社为主，以村民自发参与的旅游住宿、旅游餐饮、旅游购物为辅的旅游产业格局 落后农业 旅游、婚纱摄影、林果、药材种植和牦牛养殖等特色产业共同发展，旅游服务则以村民参与玉龙雪山景区文艺演出、餐饮和住宿接待、交通运输及其他旅游服务工作为主要形式
旅游从业人数 2003年开始发展旅游 超过400人 零星参与 超过700人

注：因数据年份跨度较大，无法按照人地关系演化阶段采样。早期甲子村和玉湖村的社会经济发展没有相关的统计数据，研究团队于2019年1月和2020年6月，分别前往案例地调查。上述数据信息为综合对村民和两村村委会、玉龙雪山旅游区管委会、玉龙雪山景区、玉龙县政府等相关人员采访、部分文字材料整理而来。

近30年来，玉龙雪山景区实现了从落后社会经济发展地区到“全国景区带村旅游扶贫示范单位”的转换。政府全面推动整改活动，对景点的不协调建筑和设施进行整治和拆除，取消部分个人经营项目，恢复裸露区域的植被，种植景观林木，兴修“人工湖”，购置景区内环保交通工具和设备设施，并对景区内的非法经营活动和行为等进行控制、整改和监督，保证了景区旅游业的健康运营。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是采取一定的补偿机制应对社区居民因取消旅游业而收入降低等问题，通过资金和技术支持将林果种植、牦牛饲养培育成社区的特色产业，部分荒地开始恢复种植业，社会经济发展得到有效保障。山与人之间、社区居民与旅游经营者、管理者之间的直接冲突和矛盾有所缓解，旅游业成为社会经济和环境发展的协调器和助推器，“地”兼顾生活、生态和旅游功能，实现“景”“社”共同发展，稳固了旅游业作为社会经济主要发展动力的地位。

4.3 人地关系演化阶段特征

前旅游阶段，“人”和“地”处于早期的以农业作为纽带的传统关系中，类似“自然演化”低位状态。社会和经济发展落后，村民基本生活没有保障，自然地理环境对区域发展起决定作用，生态环境在经济利益驱使下受到人为破坏。人地关系的主要矛盾是脆弱和贫瘠山地自然环境与人民穷困生活和落后经济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长期得不到解决。旅游初介入使玉龙雪山景区的环境具有了新兴功能，当地居民尝试成为旅游经营者，但人地关系尚未出现“旅游关系链”，旅游无法快速实现对区域社会经济的规模驱动作用。
旅游早期发展阶段，大部分居民经济生活因旅游业的发展有了较大提升，社会开放度增加，但文化、卫生等社会服务和保障体系尚待完善，出现了环境和景观污染等问题。部分居民也因错失旅游发展契机而始终处于贫穷状态，旅游发展与环境保护、社区居民意愿出现冲突。本阶段玉龙雪山景区旅游业快速发展，旅游成为区域发展和人地关系演化的主要驱动力，人地关系的主要矛盾转化为旅游迅速发展与利益公平分配、环境恶化之间的矛盾。
旅游有序发展阶段，因“旅游业反哺农业”措施的实施，景区在发展旅游的同时兼顾社区居民社会经济利益和环境优化，人地关系的主要矛盾转变为山地自然环境的限制与社会、经济、环境协调发展之间的矛盾。政府引导下的旅游业合理发展和利益公平分配是协调这一矛盾的合理方式，是人地关系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驱动力（表6）。
表6 玉龙雪山景区人地关系演化阶段特征

Tab. 6 Evolution stage characteristics of human-environment relationship in Yulong Snow Mountain

人地关
系要素		 要素
指标		 评价指标
前旅游阶段 旅游早期发展阶段 旅游有序发展阶段
“人” 山地
经济		 以种植业和林业为主，温饱问题无法解决，有零星旅游活动 人均收入、旅游从业人数、旅游收入大幅增加，旅游业占GDP的比例增大，旅游业成为主导产业 人均收入和旅游从业人数较为稳定，旅游业为主导产业，婚纱摄影、种植业和饲养业等个体和集体经济不断兴起
山地
社会		 人口基数小，居民受教育水平低，社会封闭，以文盲半文盲为主，基本无公共福利等 受教育意识和水平得到改善，社会公共福利依然较为落后 受教育水平大大提高，道路、水电、通讯、医疗卫生、社会保险等公共福利不断完善
“地” 山地土地利用类型 土地利用类型以耕地、林地、裸地、草地、水域为主，变化的主要影响因子为森林砍伐和全球气候变暖 冰川持续消融，旅游项目建设用地增加，森林破坏有所缓解，耕地少量荒废 冰川持续消融，森林砍伐得到有效控制，林地面积增加，耕地逐步恢复
驱动力 旅游
市场
-
旅游
资源		 有零星散客；旅游资源保存完好，但是未被充分认知和利用 旅游人次大大增加，市场潜力大；山地旅游功能从观光向休闲娱乐、运动康养、民俗体验、科研探险、会议、度假等综合功能转化，旅游资源的多样性、独特性、开发适宜性等优势不断被释放，景观资源遭到一定破坏 旅游人次稳步增加，市场潜力大；山地旅游功能的多样性和综合性较为稳定，景区有一定的品牌效应，旅游景观资源得到一定恢复

5 结论

旅游驱动下的玉龙雪山景区人地关系演化经历了从不协调趋向协调的3个发展阶段。前旅游阶段，旅游业作为区域的发展要素出现，对景区社会、经济、环境的影响不明显；旅游早期发展阶段，旅游业快速发展，成为人地关系演化的主要驱动力，在促进经济增长的同时增加了环境和社会隐患，并对旅游业本身产生消极影响；旅游有序发展阶段，旅游业与玉龙雪山景区内的社会、经济、环境相互促进、共同发展，人地关系的旅游正向驱动作用明显。
玉龙雪山景区管理部门在旅游开发早期注重经济利益的追逐，后期则加大了对社区居民社会和环境利益的关注，实施了“旅游业反哺农业”发展举措，成为景区人地关系转变的关键。山地乡村向旅游景区转化，是旅游业促进自然环境、社会经济等人地关系要素相互作用的过程，体现了旅游效应逐渐扩大和稳固的旅游地生命周期演化过程[5]。旅游地人地关系演化具有以不同要素为主导的较为明显的阶段性[5-6]。从玉龙雪山人地关系分析发现，利益相关者在不同发展阶段对经济、社会、环境的关注程度不同。在旅游地域系统演化过程中，利益相关者关注点从经济利益转变为对环境、社会和经济综合效益的追求[5]。同时，不同利益相关群体的关注点存在差异，较易产生利益冲突。在“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新时代，需要根据旅游地发展阶段和利益相关者诉求，动态制定旅游发展对策，促进旅游地域系统各要素协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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