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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TOURISM >

2022 , Vol. 12 >Issue 2: 237 - 250

DOI: https://doi.org/10.12342/zgstly.20220014

The perception of national park functions among tourists and the paths to improve services:A case study of Wuyishan National Park

  • He Siyuan , 1, * ,
  • Wang Bojie 1, 2 ,
  • Min Qingwen 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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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Institute of Geographic Sciences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search, CAS, Beijing 100101, China
  • 2. University of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049, China
* He Siyuan. E-mail:

Received date: 2022-02-21

  Revised date: 2022-03-24

  Online published: 2022-06-17

Fold

Abstract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strengthened “ecological protection, national representation, and universal public welfare” as the ideology of tourists’ understanding national parks. Making full use of the protected areas as public resources through tourism and recreation to promote public welfare is a basic requirement to reinforce ecological conservation outcomes. This research detected the perception among tourists towards the functions of the Wuyishan National Park, the expectation of tourism and recreational services, and the attitude of the public to be involved in ecological conservation. By interviewing individual tourists through questionnaires, we found that tourists paid great attention to functions that have a direct impact on themselves such as recreation and environmental education. However, functions relating to the functional zoning in the national park and regional development through national park planning are not clear. Tourists required diverse and innovative ways of enjoying nature whose choices are influenced by socio-demographic factors including age, career, income, education, etc. Most of the tourists showed a willingness to support ecological conservation in different ways although lacking ecological conservation information is a barrier at the moment. The results indicated that the national park should meet the diversified demand of tourists by designing programmes considering multiple dimensions including intensity, science, and safety. However, to facilitate the active participation of tourists in ecological conservation, national parks should also inform tourists of the multiple functions of national parks, their geographical importance, and zoning as the management bases for public welfare. Thus, a new paradigm of tourism and recreation based on tourists’ understanding of national parks’ public welfare orientation is necessary, which may encourage tourists to participate in ecological conservation as well as improve their tourism and recreational experience.

Key words： national park; public resources; public welfare; tourism management; nature conservation; tourists’ perception; Wuyishan

Cite this article

He Siyuan , Wang Bojie , Min Qingwen . The perception of national park functions among tourists and the paths to improve services:A case study of Wuyishan National Park[J]. ECOTOURISM, 2022 , 12(2) : 237 -250 . DOI: 10.12342/zgstly.20220014

1 引言

国家公园概念始于美国,发展至今,几乎已成为一个用以涵盖具有国家级重要环境价值和文化意义的保护地的“万能”词汇[1]。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IUCN）的保护地分类中,“国家公园”被单列为六类之一（II类）,各国依据IUCN的概念性指导确定了符合各自国情的国家公园法定意义。因此,在自然保护实践中,从I类的荒野区一直到V类的保护景观区皆可能被称为“国家公园”[2]。国家发展的历史轨迹影响了保育和遗产价值观,从而影响了国家公园概念和设计的本土化[3⇓⇓⇓-7]。尽管各国保护地体系设计存在差异,但是“国家公园”类型的保护地一般可以从以下3个方面与其他类型保护地区别：（1）强调依据严格的立法制度和空间规划准则;（2）政府行政管理机构具有跨越地域间的调控能力;（3）拥有高权重值而又压倒一切的管理目标[1]。我国《建立国家公园体制总体方案》（下称《总体方案》）指出“国家公园是由国家批准设立并主导管理,边界清晰,以保护具有国家代表性的大面积自然生态系统为主要目的,实现自然资源科学保护和合理利用的特定陆地或海洋区域”,这一定义也体现了上述国家公园边界、机构和管理目标的全球共识。
国家公园根据管理目标一般具有多重功能,它在地域上作为资源空间而存在,需要不断调和不同利益群体的资源需求,适应动态演进的社会、经济和环境变迁,从而不再是单一地发展某一功能、重视某一利益群体[8]。我国国家公园体制建设正是在世界范围内对保护地的重视和认知转变中提出的。因此,《总体方案》规定国家公园的首要功能是生态保护,但同时具有科研、教育、游憩等综合功能,这符合当前“以人为本”的自然保护理念,即国家公园需要带来生态、经济和社会综合成效[9]。由体制试点区正式成为首批国家公园的武夷山也经历过上述社会-生态变迁与利益分配变化。它经历过经济开发导向的林木保育、制度变迁下地方引导的旅游开发,也经历过对世界遗产这一国际品牌的追求和实现[10-11]。因此,武夷山的发展鲜明地依托自然和文化资源的保护与利用,无论是风景名胜区的建立,还是整合自然保护区以统一的自然和文化价值发展旅游、通过服务游客来带动经济,一直是地方发展的重要路径,但也始终存在公共资源的“地方化”问题[12]。
当然,旅游或游憩功能的实现与国家公园管理目标并不矛盾[13]。当前,人们认为国家公园和其他大型保护地可以作为区域发展的工具,旅游业在其中成为减小环境代价、支持自然保育、宣传本土文化的重要支柱。不过,国家公园对于我国广大民众而言还是一个新生事物,现有针对游客对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区）的总体功能与游憩功能的认知研究相对较少,主要从保护意愿与生态补偿[14⇓⇓-17]和游客满意度[18-19]视角来探究游客的国家公园功能认知,但其不足之处在于仅有个别研究明确将游客对国家公园功能的认知问题置于保护地体系管理体制机制改革的背景之下[11,20 -21],大多数研究仍是基于旅游目的地和旅游体验的研究,尚未在研究设计中考虑国家公园综合功能和游憩功能与世界遗产地、风景名胜区、自然保护区、森林公园等原有保护地有何异同,如国家公园对自然体验、环境教育、身份认同等方面的重视。因此,研究结果缺乏对国家公园体制机制建设的针对性决策支持。
与国内研究相比,国际上国家公园体系发展成熟度较高,但现有研究鲜有关注游客群体对国家公园综合功能的认知,而是更为聚焦国家公园自然风险下的游憩服务细化和优化路径,特别是探索如何从游客角度取得信息来发展可持续旅游、绿色旅游、生态旅游,规范游客行为,在不违背国家公园保护自然和文化多样性等首要目标的同时实现游憩功能。因此,大量研究关注游客对国家公园游憩服务的期待、感受和忠诚度及其影响因素[22⇓⇓-25],探究影响游客选择的因素,如出行动机[26-27]、体验质量对可记忆性旅游体验的影响[28],对向导、营地、游径等服务的满意度[29-30]等,同时还关注特殊游客群体、特定季节游客、特别活动参与者对国家公园旅游管理的认知[31-32]。与国内研究类似,不少研究通过生态服务供给的支付意愿等来揭示游客对国家公园生态功能的认知[24,33]。
因此,中国国家公园体制的建立是一个契机,可以探索自然保护地作为公共资源如何实现全民公益性,使其避免成为地方发展的单一经济增长点,有助于在旅游管理理论上形成新的旅游范式,在国家公园管理实践中提出国家公园游憩功能完善的建议[34]。武夷山国家公园所整合的风景名胜区部分一直是吸引大众旅游的主要目的地,在这里开展研究,一方面,研究者可以得到足够规模的游客群体来认知国家公园这一新生事物所承担的多种功能,另一方面,国家公园依托原有风景名胜区,提供了一种“新旧”对比的语境,给予受访者一定程度的自由去表达他们认可的国家公园游憩功能,即现有游憩服务“需要变化”的地方。从这两方面设计问题并进行调研,利于跳出旅游目的地游客认知研究的固有枷锁,在动态发展的语境中探索国家公园内基于游客认知的游憩管理方式,促进游客体验与保护意识双重提升,探索与国际上成熟的国家公园功能逐步接轨的实施路径。
因此,研究旨在了解游客：（1）对国家公园宏观层面上功能的认知;（2）对国家公园游憩功能的认知;（3）对国家公园生态保护功能的认知。在此基础上提出基于保护目标的武夷山国家公园游憩功能实现路径。

2 材料与研究方法

2.1 研究区概况

根据《武夷山国家公园总体规划（2017—2025年）》,武夷山国家公园规划总面积 1 001.41 km2,包括福建武夷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武夷山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九曲溪上游保护地带、光泽武夷天池国家森林公园及周边公益林、邵武市国有林场龙湖场部分区域① (①国家林业局昆明勘察设计院. 《武夷山国家公园总体规划（2017—2025年）》。)（图1）。规划范围保证了九曲溪流域生态系统完整性,包含了中亚热带原生性森林生态系统植被垂直带谱,囊括了丰富的物种和地貌类型,是对原有保护地生态破碎化空间的重新整合,也涉及原有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风景名胜区管理委员会、地方政府及林业、住建、水利、文化和旅游等主管部门的协调。其中,武夷山风景名胜区知名度高,其管理主体风景名胜区管理委员会管理较为成熟,是目前也是未来国家公园分区管理中的重要开放空间。
图1 武夷山国家公园规划范围及其与主要保护地关系

Fig. 1 Location of the Wuyishan National Park and its relation to multiple protected areas

2.2 问卷和量化

研究以问卷调查为主要方式。在国家公园体制建设时期,研究团队于2015年10月—2016年6月多次对武夷山保护地管理者和相关职能部门进行调研和访谈,以全面了解武夷山地区的旅游发展历史和现状。
在此基础上设计的国家公园游憩调查问卷分为五部分。
（1）调查对象基本信息,涉及性别、年龄、教育水平、个人年收入、地区、职业等六方面人口统计特征信息;
（2）两个涉及游客保护意识预判的因素,即是否亲身参加过环境类的公益活动、是否对国家公园概念有一定了解。
（3）游客对国家公园实体功能的认知。根据国家公园功能的国际共识和我国自然保护地多年的管理目标,将中国国家公园的潜在功能提炼为7项,囊括了保护和科学研究、游憩、环境教育等公益功能,并考虑我国人口和居民生计现状,涵盖国家公园可能涉及的本地居民收益和国家公园所在地区域发展因素。需要说明的是,研究设计不以带动区域发展绑架国家公园保护功能的实现为目的,而是将区域可持续发展作为促进保护的协同因素、服务于保护来考虑。
（4）游客对国家公园内游憩功能的期待。根据世界范围内国家公园游客认知研究结果[1,25,27]与武夷山风景名胜区旅游相关研究结果[10-11,21],问卷中提供8项国家公园应当拥有的较为成熟的游憩具体服务,突出国家公园在自然体验、环境教育、大众参与等方面的特色。我们在研究伊始就意识到,熟悉风景名胜区的受访者可能对“国家公园”在实现游憩和环境教育方面究竟应该提供什么样的服务不甚清楚,因为研究本身旨在了解游客对国家公园总体功能的认知和对游憩功能的期待,所以提出上述选项。同时,调查者不对上述服务进行价值评判。
（5）游客对武夷山地区自然保护事业的支持及具体形式。问卷设计了捐款或捐赠设备、购买生态产品、担任志愿者3个选项来调查游客是否愿意并以何种形式为武夷山地区的自然保护事业做贡献。

2.3 调研和分析

研究者于2016年7月25—31日在武夷山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主景区展开随机调查,访问人群为至少完成一次游览的人群。调查员采用一对一形式对国家公园概念、中国国家公园体制试点进程和武夷山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区建设等向受访者进行必要的解释,但是不对现有的游憩服务进行评价,保证受访者理解国家公园概念和问卷问题。共发放、回收问卷398份,其中有效问卷394份,有效率为99.0%。在调查过程中,本研究综合考虑到游客的出行高峰时间以及不同职业群体游客的选择,因此通过人口统计学信息可以发现,调查所获取的数据能够反映不同行业游客的选择,研究数据具有代表性。研究计划在95%置信度下将抽样误差控制在5%以内,根据随机抽样误差计算公式,样本数需要385个,因此本研究样本数有一定的可信度[35]。问卷调查对象的人口统计学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受访者人口统计学特征

Tab. 1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urveyed people

项目 类别 样本量 百分比(%) 项目 类别 样本量 百分比(%)
性别 男 192 48.73 地区 东部 282 71.57
女 202 51.27 中部 59 14.97
年龄 <18 52 13.20 西部 46 11.68
18~24 80 20.30 其他* 7 1.78
25~39 139 35.28 职业 政府工作人员 25 6.35
40~59 110 27.92 企业管理人员 40 10.15
≥60 13 3.30 工程师/教师/医疗人员 94 23.86
教育水平 小学及以下 16 4.06 服务/销售人员 37 9.39
初中 41 10.41 工人 11 2.79
高中 85 21.57 农民 5 1.27
大学 219 55.58 学生 105 26.65
研究生及以上 33 8.38 军人** 1 0.25
年收入(元) <10 000 132 33.50 离退休人员 12 3.05
10 000~50 000 112 28.43 个体户 24 6.09
60 000~100 000 96 24.37 其他 40 10.15
>100 000 54 13.71 总计 394

注：*新加坡1人,中国香港地区2人、台湾地区4人未纳入统计分析;**未纳入统计分析。

在整体样本中（表1）,调查对象性别比例大致均衡;年龄构成以具有较高经济能力的25~59岁的群体为主（共计63.2％）;教育水平以高中及以上为主（共计85.5%）,其中,大学及以上学历达到63.96%;个人年收入集中在10万元以下（共计82.3%）;游客来源以东部地区为主,福建本省游客达到样本总量的38%,南平市和武夷山市游客分别占总量的9%和16%;样本涵盖的职业类型广泛,学生群体（包括大专院校）最大,专业技术人员（工程师／教师／医疗人员）和政府工作人员群体比例相对较高,三者共计34.01%。
保护地背景认知结果分析表明（表2）,受访者中参与过环保志愿活动的（192,41.88%）少于未参加过的（202,58.12%）;听说或去过国家公园的人数（268,68.02%）是否定回答人数（126,31.98%）的两倍。
表2 受访者志愿活动参与和对国家公园认识的初步统计

Tab. 2 Volunteer activity and acknowledgement of national parks among surveyed people

项目 类别 样本量 百分比(%)
是否参加过环保志愿活动 是 192 41.88
否 202 58.12
是否听说过/去过国家公园 是 268 68.02
否 126 31.98
游客根据个人认知对问题（3）中7项功能进行排序,研究采用加权打分法得到参与排序的各选项总分,并予以排序。游客在问题（4）提供的8项具体服务功能中最多可以选择4项。游客在问题（5）提供的3项参与保护方法中可以选择多项。除了特殊说明外,本研究采用置信度为0.05水平的卡方检验对国家公园功能选项的排序或支付意愿选择是否受到人口统计学因素影响进行检验。

3 结果

3.1 国家公园功能选择

统计394位受访者的选择后发现,人们对每个功能的重要性认识相对一致（表3）。有73%的受访者将保护功能放在前两位,50%的人将提高当地居民收入功能放在最后。除此之外,与游憩功能有关的环境教育和增加旅游、娱乐休闲机会排在第2、第3位,但同样是基于保护的公益性功能,科学研究仅排在倒数第二位。两个涉及区域发展的功能都排在第4位之后,且综合得分差距不大。
表3 受访者国家公园潜在功能的选择排序

Tab. 3 Ranking of potential functions of national parks

功能 排序选择频率 综合得分 排序
1 2 3 4 5 6 7
保护生物和环境 0.51 0.22 0.10 0.07 0.05 0.04 0.02 5.90 1
环境教育 0.10 0.21 0.19 0.13 0.16 0.14 0.06 4.28 3
科学研究 0.03 0.11 0.16 0.15 0.15 0.15 0.24 3.29 6
增加旅游、娱乐、休闲机会 0.19 0.21 0.13 0.13 0.09 0.11 0.15 4.36 2
提高当地居民收入 0.05 0.05 0.12 0.14 0.14 0.16 0.34 2.87 7
促进区域经济发展 0.10 0.10 0.18 0.14 0.21 0.21 0.06 3.84 4
促进区域社会进步 0.03 0.10 0.12 0.24 0.19 0.20 0.13 3.44 5
游客的人口统计学特征和保护意识对上述功能排序整体上没有显著性差异,但是对某些功能的排序有影响。性别的影响表现为超过半数的女性将“保护生物和环境”放到第1位,而男性则不足半数。年龄的影响主要表现在18岁以下的少年将“科学研究”排到第4位,是对此最为重视的人群。职业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各职业群体对“科学研究”定位多样,但是没有明显的倾向性。以教育水平分组时,“促进区域社会进步”这项功能可能比较抽象,对其定位没有一致性。不同地区间,来自西部地区的受访者将“保护生物和环境”放在首位的比例（78.3%）远大于中东部（45%左右）。个人收入对排序没有任何显著影响。参与过志愿活动与否对“环境教育”定位差异较大,参加过志愿服务的游客将其排到首位的比例是另一方的2.77倍。是否了解国家公园对“增加旅游、娱乐、休闲机会”定位差异较大,不了解国家公园的群体很少将其排到末两位。

3.2 对国家公园游憩功能的期待

游客对武夷山国家公园的服务功能选择情况如表4,平均每人选择3.5项。各选项被选情况具有显著差异性（Cochran检验,p<0.01）,被选择次数最多的是B项,最少的是G项,A、C、F和H间的选择次数没有显著差异。
表4 受访者对武夷山国家公园服务功能的期待

Tab.4 Expectation of the service functions of Wuyishan National Park

服务功能 响应 案例比例(%)
数量 比例(%)
A 增强游客服务中心功能（如：医疗、展览、信息服务） 202 14.5 51.4
B 增加深度体验自然的机会（如：植物识别、动物观察） 301 21.7 76.6
C 加强讲解和展示的科学性（如：导游词和宣传册） 186 13.4 47.3
D 增加志愿服务机会（如：讲解、公共区域维护秩序） 150 10.8 38.2
E 提供露营场地 133 9.6 33.8
F 规划徒步旅行路线 174 12.5 44.3
G 增加有地域特色的纪念品 59 4.2 15.0
H 增强游客安全保障（如：野外救援） 185 13.3 47.1
合计 1390 100.0 353.7
从人口统计学特征和保护意识的影响来看,年龄、职业和收入水平对选择有显著影响。从年龄分层来看,18岁以下和60岁以上群体对G项选择比例明显较高,后者对E和F两项选择比例则明显较低;此外,A、C两项表现出随着年龄增加而受重视程度不断提高的趋势,选择比例几乎倍增。
职业的选择差别主要体现在工人、农民、离退休人员和个体户游客对A项的选择比例远高于其他职业人群,而前两者对B项的选择比例则明显低于其他所有职业人群;政府工作人员和离退休人员游客对E和F两项的选择比例明显低于其他职业人群;企业管理人员、政府工作人员和工程师等专业技术人员对G项的选择比例明显较低。
个人年收入的影响主要表现在随着收入上升,对F项的选择比例随之上升,而对G项的选择比例随之下降;同时,两组较低收入人群选择H项的比例明显高于两组较高收入人群。
在去掉A和B两项在各个组别选择比例都几乎相同的选项后,随着教育程度增加,对C和F两项的选择比例上升,前者几乎加倍而后者增加了两倍;相反的,对G和H两项的选择比例随之下降,前者减小5倍而后者减小近一倍。

3.3 对武夷山保护事业的态度

在体验过武夷山自然和人文景观,并对国家公园体制有了一个了解后,受访者回答“是否愿意并以何种形式为武夷山地区的自然保护事业做贡献”,保护意愿及参与方式选择结果统计于表5。
表5 受访者个人属性、保护意愿和参与形式

Tab. 5 Individual characteristics, ecological conservation willingness, and participation forms

项目 分组 保护意愿 保护形式选择比例*
组内比例 卡方/p值 A B C
性别 男 90.6 0.861/0.353 9.4 42.9 47.6
女 87.1 8.5 40.7 50.8
年龄 <18 86.5 9.149/0.056
9.3 23.3 67.4
18~24 83.8 13.0 39.0 48.1
25~39 92.1 6.8 45.6 47.6
40~59 90.9 8.7 45.2 46.2
≥60 69.2 11.1 55.6 33.3
教育水平 小学及以下 75.0 12.311/0.017 18.2 36.4 45.5
初中 75.6 13.3 23.3 63.3
高中 88.2 5.2 41.6 53.3
大学 91.3 9.3 42.7 48.0
研究生及以上 93.9 8.1 54.1 37.8
地区 东部 87.9 5.677/0.053 7.9 42.7 49.4
中部 83.5 16.1 32.1 51.8
西部 97.8 6.1 44.9 49.0
职业 政府工作人员 88.0 13.301/0.105
13.202/0.068
（去掉“其他”一类）		 11.1 37.0 51.9
企业管理人员 97.5 6.5 45.7 47.8
工程师/教师/医疗人员 89.4 11.1 44.4 44.4
服务、销售人员 89.2 11.8 26.5 61.8
工人 63.6 14.3 42.9 42.9
农民 80.0 0.0 0.0 100.0
学生 88.6 10.1 34.3 55.6
离退休人员 75.0 0.0 87.5 12.5
个体户 95.8 11.5 42.3 46.2
其他 87.5 0.0 61.5 38.5
个人年收入（元） <10 000 86.4 8.827/0.032 10.2 36.4 53.4
10 000~50 000 83.9 9.8 38.2 52.0
60 000~100 000 91.7 4.4 44.4 51.1
>100 000 98.1 11.4 52.9 35.7
环保志愿者 是 90.3 0.834/0.361 12.1 33.3 54.6
否 87.3 6.3 49.0 44.7
了解国家公园 是 88.9 1.502/0.220 10.4 41.1 48.5
否 85.7 5.5 43.6 50.9
总计 88.6 8.9 41.8 49.2

注：*A：捐款或捐赠设备;B：购买生态产品;C：担任志愿者;多选,以选项总人次统计。

总体而言,有88.6%的受访者表示愿意为武夷山的自然保护做贡献,访客性别、是否参与过环保志愿活动、是否了解国家公园对保护意愿没有显著影响。教育水平、收入水平的影响较为显著（p<0.05）,随着学历升高,拥有保护意愿的比例升高;个人年收入高的群体拥有更高的保护意愿。年龄、地区来源和职业也有一定程度的影响（p<0.1）,25岁以上的人群拥有保护意愿的比例随组别年龄增加而依次降低;西部地区的受访者保护意愿显著高于中、东部地区;不同职业人群中企业管理人员和个体户保护意愿最高,工人、农民和离退休人员相对较低。
从参与自然保护事业的具体方式来看,整个样本中回答愿意以捐赠形式参与的最少,而愿意担任志愿者的最多,不排除担任志愿者可能是心理和财力负担最轻而且不太好监督或追踪的方式。收入水平（p<0.05）和职业（p<0.1）对参与方式有影响。随着收入增高,人们更愿意选择购买生态产品（B）,最高收入人群对此的选择比例是最低收入人群比例的1.5倍,也是唯一一类选择B项比例高于C项的人群。职业间的差异主要体现在离退休人群的选择集中在购买生态产品（B）,没有任何捐款或捐赠设备（A）的意愿,可能出于年龄原因,选择担任志愿者（C）的比例也远低于其他职业人群;服务／销售业人群对购买生态产品（B）的选择比例远小于其他职业人群。
此外,25~39岁和40~59岁的两组人群在选择上相似度最大,如果将两组合并,新的组间的差异十分显著（p<0.05）,主要表现为25~59年龄组人群对捐款或捐赠设备（A）的选择比例最小;而随着年龄增加,购买生态产品（B）的选择比例上升,而担任志愿者（C）的选择比例下降,两选项内部的比例差异都达到2倍以上。

4 结论与讨论

4.1 讨论

（1）游客对国家公园功能的理解
我国国家公园体制建设以“生态保护第一、国家代表性、全民公益性”为核心理念,明确说明公益功能的实现建立在对生态系统有效保护的基础上。研究表明,半数以上受访者将保护功能放在首位,其综合得分也位居第一。考虑到受访者对既有“风景名胜区”从名称到功能上的刻板印象,大多数人自然而然地将传统游憩功能作为国家公园第二重要的功能。这种排序,结合我们在调研时的观察,隐含着游客认知的一种割裂：承认“保护”最重要只是出于一种习惯,对国家公园所保护的关键生态系统类型、区域和重要性并不了解;受访游客认为可以“开发”的地方就是进行各种形式游览的地方,是所谓“公园”。这一认知与世界范围内的研究结果相似,即在民众的世界观里“保护地”是一种“另类的”存在[1]。
同时,游客对国家公园其他功能,特别是科学研究和对本地居民的服务等功能认知率较低,表现出对国家公园管护上下游利益相关者的忽略。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游客对国家公园功能的理解没有考虑其作为一个空间实体在区域上的定位及其内部的分区;对功能的理解仅限于直接益处,没有考虑直接益处实现的上下游相关功能,如科研能够支持保护、良好的保护成果是游憩的基础、旅游可以促进社区发展,也就忽略了自己在这一功能链条中的能动性。这种“单一功能认知”的态度在以往对社区利益认知的研究中也有体现[36]。已有研究表明,如果游客关注国家公园当地人群,则有可能支付更高的入门费用来改善社区福利[37],满足多个利益相关方的需求。
研究发现,尽管受访者整体上对国家公园功能认知较为一致,不同群体还是会对国家公园某些功能的理解存在较大差异,与前人研究相似[38]。游客地域差异以及两个保护意识预判因素的影响尤为突出,分别影响了游客对保护功能和对环境教育、游憩功能的理解。这些差异揭示了“经历和经验”对未知事物认知的影响[39],这些经验和经历包括西部地区的人群所熟悉的脆弱生态环境、环境教育类的志愿活动、缺乏国家公园体验等。
（2）游客对国家公园游憩功能的期待
游憩功能给予全民享用生态系统保护成果的机会,是国家公园“公益性”的一种体现[40]。研究发现,游客一方面对安全地深度体验自然并增加科学知识（B、C、H）最为期待,另一方面也对游憩的基本服务和信息（A）改进提出了要求,在高端和低端均提出较大的期许。高收入、高学历人群更希望增加新鲜的自然体验方式和导览科学性,而中低收入、低学历人群更倾向于直接购买安全性和体验性低的产品,这种选择分化也体现在不同职业人群上。年龄层次更多反映的是与体力和精力相关的分化。
从游客对国家公园重要功能的选择和对游憩服务的期待可以看出,游客可能会关注国家公园在游憩机会数量和种类上的增加,同时也会关注在质量上的提升和方式的创新,如对环境教育的重视。这就意味着武夷山国家公园在区域统筹规划上需要跳出现有风景名胜区的边界限制,通过对整个自然生态系统的资源禀赋进行重新评价,在确定保护对象、保护目标和保护方法的基础上优化游客的活动范围,这已经在详细规划中有所体现;对这一活动范围进行优化的同时,要在自然体验强度、导览科学性、项目安全性等多个维度上对游憩和环境教育的具体项目进行设计和评估,从而满足不同特征的游客群体对国家公园的使用需求。不过,国家公园是一个新鲜事物,现有游客群体对其功能定位存在认识偏差,容易将其等同于景点增加的风景名胜区,因此在宣传中要强调功能区划的统一性、配套服务的规范性、游客体验的科学性、参与保护机会的多样性。
（3）游客对武夷山地区自然保护的意愿
不少研究者建议将国家公园作为一种保护地类型推动区域保护地统筹规划,唤起民众对自然保护的关注和参与[41-42]。本研究表明,受访者对武夷山地区自然保护的总体意愿比较强。教育水平较高、处在事业上升期和稳定期的城市就职中青年人群往往表现出高的保护意愿,无收入的未成年学生和在读高学历学生居多的低收入群体也倾向于愿意参与保护,另一项针对游客支付意愿的研究也得到了类似结论[13]。针对保护意愿的研究往往建议根据识别出的不同保护意愿人群进行差别化的国家公园产品和服务的开发、定价、环境教育等[43],因此我国在国家公园体制建设中,不妨尝试吸引这批高保护意愿人群投入日常保护,扩大社会参与,让学生群体持续成长为成熟的高保护意愿群体。
从参与保护的形式选择上,较高收入水平和处于工作年龄的受访者的选择相对集中于生态产品购买而不是捐赠,这在一定程度上背离了预期。首先,这反映相同支出下人们倾向于看到保护成果实体。其次,普通游客可能不知道应当捐献何种设备及捐助设备用于何种具体保护事项。因此,捐赠可能难以吸引普通民众。结合这两点,我们推测保护事业对普通民众仍然缺乏吸引力。在国家公园建设中,需要建立保护地管理者和公众间的信任,如构建保护监测和保护成果发布等信息公开平台,开发生态品牌等实体产品,设计联动公众和保护事业的线上和线下活动,如建立“公民科学”参与模式等。在科学知识普及和意识引导的基础上,增加捐赠内容与保护目标的关联度。
受访者可能认为成为志愿者投入少、监督弱,因此这一选择比例可能虚高。但是国家公园管理经验表明,如果项目设计得当,充分考虑专业技能需求、时间投入保障、项目区域分布、志愿激励措施等,能够形成针对不同时空成本人群的志愿服务体系,有利于推动国家公园建立长效的社会参与和环境教育机制,也可以发展志愿者旅行等促进知识贡献并联动社区参与保护的旅行模式。

4.2 结论

研究通过对武夷山国家公园规划范围内风景名胜区主景区的游客调查,分析了受访者对未来中国国家公园的功能选择、对游憩服务的期待以及对武夷山地区生态环境的保护意愿和方式。研究主要有如下发现。
第一,游客在我国没有真正意义的实体国家公园时,在结合自身对风景名胜区的理解以及研究者对国家公园概念解释的基础上,对国家公园的“保护优先”原则予以高度认可,看重为游客直接提供益处的游憩、娱乐和休闲以及环境教育功能,但对于国家公园的功能定位及其分区管理特征鲜有认识。
第二,游客关注国家公园在游憩机会数量和种类上的增加,也关注在质量上的提升和方式的创新。这些期待具有社会人口因素影响的差异性,主要体现在基于自然和科学的体验与传统游览的分化。
第三,与对国家公园的功能选择一致,受访者参与保护的意愿普遍较强,特别是城镇中高收入、教育水平良好的中青年群体。但由于缺乏良好的参与渠道、保护信息不对称等原因,参与形式选择不够多样,没有完全体现出不同人群基于参与成本的选择差异。

4.3 建议

基于以上讨论和研究结论,针对武夷山国家公园从体制试点区正式成为国家公园后如何实现其基于保护的游憩功能,我们提出三方面的具体路径。
第一,普及国家公园概念、功能和管理机制。在国家公园官网、游客服务中心、导览系统等宣传媒介中展示国家公园的区域定位、功能分区,普及国家公园各项功能及其如何通过利益相关方协作来实现,从而让游客认识到自身行为对实现国家公园多功能的作用,让游客成为联动保护和发展的纽带。
第二,结合特许经营等规范化市场模式来丰富游憩体验。结合国家公园生态旅游专项规划,面向不同游客群体在自然体验强度、导览科学性、项目安全性等多个维度上进行项目设计和评估,并根据游客的可接受成本（时间、空间、体力、财力）等开展定制化服务。
第三,提升游客对国家公园管理参与程度。完善国家公园管理成效评估机制,给予公众对保护过程的监督权和保护成果的知情权,通过超越国家公园空间的产品和信息推广增强公众和保护事业的联动,以多样化的激励机制促进志愿服务体系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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